一場車禍讓我失去雙腿。
本是滑冰界新星的我也就此墜落,未婚夫嫌棄我殘疾當眾另娶他人。
我站在婚禮現場慌亂無措時,遲盛年自稱是我的粉絲闖進來單膝下跪。
“苒夏,身為你的粉絲我追隨你很久了,請允許我照顧你的餘生。”
我感動他不嫌我殘疾落淚答應,哪怕他不肯讓我佩帶假肢我也從不懷疑。
從此我開始五年人人豔羨的菟絲花生活,成為遲盛年手心的寶。
直到我聽到他和秘書的爭執。
“遲總,五年前您為江小姐比賽找人撞夫人,不顧救治希望讓醫生直接截了夫人的腿,再接江小姐回來夫人肯定會離開的!”
遲盛年氣的砸了花瓶。
“這是我的家由不得你做主!心月想要什麼我給得起!要不是苒夏不顧我的警告堅持參加比賽,我怎麼會弄斷她的腿?!”
“我已經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拿來做她的腿還不行嗎?!”
多年寵愛成虛假的謊言泡沫,我決意離開。
可後來,他卻自廢雙腿求我別走。
1、
“苒夏作為國內頂尖的滑冰選手,接受過最好的護理資源,肯定知道怎麼護理心月的腿!這事不容商量!”
李秘書猶豫片刻道。
“夫人最近又提出想去配假肢,遲總您看?”
車禍時我正趕去參加全國聯賽,那是決定我是否能躋身國際選手的排名賽。
可出門前就發現我的表演服破損,好不容易借到服裝出發車子又拋錨。
在我終於坐上前往彙合點的車時,一輛失控的貨車直直衝我呼嘯而來。
等我再次清醒,新聞鋪天蓋地地報道江心月奪冠的信息。
家人嫌多年栽培無用將我丟下,未婚夫看著醫生出示的殘疾報告沉默。
粉絲們也紛紛轉到江心月的陣營。
我一人站在世界的對立麵。
甚至在我休養時,沒人通知我婚期已改。
我匆忙趕到現場,目睹未婚夫和她人交換戒指。
一切崩潰質問隻得到輕飄飄的一句。
“你已經不是滑冰選手了,廢人一個與我如何相配?”
眾人眼睛裏隻有不屑,保安想推我離開卻過於用力讓我跌倒在地。
是遲盛年帶著最華麗的婚紗和鑽戒闖進來求婚。
也許是向未婚夫的報複,也許是有所感動。
我答應了下來,也日漸心動著滿心以為他就是我的救贖。
距離車禍已經過去五年,我想佩帶假肢也提了不下百遍從沒有得到允許過。
遲盛年總說假肢會讓傷腿不適,他不舍得我疼願意一輩子做我的腿。
他用無數次的行為向我證明,他確實能做到始終如一的照顧我。
“她依靠輪椅行動不便,去哪兒我都知道。”
“戴了假肢以後出去要是聽到什麼閑言碎語,就不好掌控了。”
屋內冰冷的話將我釘死在原地,我顫抖著手點開錄音。
“給她截肢的醫生一直在找她,要是讓她知道腿能治,是我下令截肢不得鬧翻天了?”
我使勁咬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淚已浸濕滿麵。
我從沒想過,給我溫柔救贖的人實際上是劊子手。
無數個黑夜裏我埋怨過命運,埋怨過自己的無能。
唯獨沒懷疑過枕邊人。
樓下門鈴聲響起,屋內遲盛年興高采烈衝出來。
我連人帶椅被撞下樓梯。
場麵一度安靜,隻剩輪椅吱呀呀地轉動。
渾身劇痛與眩暈強烈襲來,我拖著腿冷汗遍體。
遲盛年剛抱我起身。
身後傳來一聲吃力的嬌呼,扭頭是江心月提著行李箱擦汗。
遲盛年瞳孔一縮,手收回自然地給江心月提箱子。
“管家這麼不懂事,怎麼能讓客人拿東西?!”
我被重重砸在地上,手腕傳來觸電般鑽心地疼。
我努力雙手撐起想爬回輪椅,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江心月麵露心疼走來扶我,可沒到我麵前她就滑倒在地。
巴掌大的臉上已然蓄滿淚水。
遲盛年急的飛快將她攬在懷裏擦去淚水,還反手將輪椅往門外一丟。
“好啊!你現在都學會恃寵而驕了!你就在這兒好好冷靜冷靜!”
江心月如眾星捧月一般被擁簇著上樓,獨留我在原地落淚。
這段感情隻是我一人的獨角戲,是時候該離開了。
我用盡全部力氣從兜裏抽出手機,給好友發去消息。
得到兩日後來接我的消息後,我再次嘗試起身。
不知跌倒多少次,一雙大手停在我麵前。
“你啊性子這麼強容易吃虧的。”
2、
抬頭是遲盛年無奈的臉,見我不應話他親自出去撿回輪椅。
小心翼翼地抱我到輪椅上,將我推回房間上藥。
遲盛年輕柔地將褲腿拉上去,僅存的左腿上淤青遍布。
“你是不是又偷偷練習拄拐走了?你有什麼需要你就讓管家去做,你別這樣對自己好嗎?”
“苒夏,我看了真的很心疼。”
遲盛年滿臉憂心,我隻覺得有一層假麵讓我看不清他的臉。
醫生說如果我不常使用左腿,它會日漸萎縮最後我徹底成為廢人一個。
我就嘗試學習拄拐走,可我心急總是摔倒。
遲盛年發現後大發雷霆,將我的拐杖丟了還狠狠斥責醫生。
我以為他眼底的情緒是心疼,原來是怕謊言被戳穿。
他禁止我再練習,我隻能背地裏偶爾嘗試還是留下不少疤痕。
遲盛年就默默給我上藥從不假借人手,我感激他不開口給我留的體麵。
現在想想也隻是篤定我無法逃脫的自信罷了。
遲盛年不輕不重地給我按摩雙腿。
正要繼續熱敷時,江心月活蹦亂跳地扒著門框。
“盛年我好餓啊?有沒有好吃的?”
遲盛年將藥瓶放下自然地走過去。
“又想吃小蛋糕了?等我給你做。”
我伸手攥住他的衣角,他沒有回頭隻用手毫不猶豫推開。
他們的嬉笑聲傳遍屋子,我更覺得自己像局外人,堅定離開的念頭。
飯桌上,江心月吃著獨有的櫻桃蛋糕豔羨地看著我空蕩蕩的右腿。
“苒夏命真好啊,身體廢了也有人照顧,可以肆無忌憚地休息。”
“不像我,全國到處跑比賽累死了。”
我徒然抓緊勺子,麵上蒼白一片。
如果可以,誰想做廢人?
遲盛年慢裏斯條地剝蝦放進她碗裏。
“胡說什麼呢?她哪能和你比?”
“世上所有的榮耀聚光燈都應該屬於你。”
他眼裏的溫柔眷戀絲毫不曾掩飾。
我手中的勺子啪嗒一聲砸在碗上,遲盛年疑惑看我。
我搖頭說沒事,淚混著飯吃進嘴裏酸澀的厲害。
我曾經也是斬獲各項大賽的冠軍,現在大家都覺得我是廢物。
江心月皺眉嘶了一聲。
“苒夏我的腿還是疼的厲害,等會就麻煩你了。”
我不解地看向兩人,遲盛年咳嗽一聲向我解釋。
“心月練習過度腿不舒服,你幫她做下複檢治療。”
我強著搖頭不肯,遲盛年被駁了麵子。
啪的一聲將筷子重砸在桌上,碗飛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我養你這麼久,真把你慣壞了不成?!要你做點事而已你耍什麼孩子脾氣?!”
“你不做也得做!沒得商量!”
他毫不留情,仿佛一雙大手將我心口緊攥疼的難以呼吸。
飯後管家端來熱湯藥,江心月捧著臉笑眼盈盈地看我。
我顫顫巍巍彎腰給她檢查腳踝。
【心月,每次半夜驚醒我摸到她的腿都會被嚇醒。】
【同房也想吐,好像在和一個怪物生活。】
【但沒關係,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我觸電般抬頭看向江心月播放錄音得意的臉,她揚了揚手機湊近我。
“你不過是盛年的消遣罷了,你不會真當自己是個寶了吧?”
“我要是你,就拿個破碗出去乞討自食其力,怎麼好意思在這兒賴著的。”
她毫不掩飾眼底的鄙夷,每說一句我的臉就白上一分。
江心月欣賞我的狼狽咯咯笑著,抬起腳在我臉上不輕不重地拍著。
“你啊,可真是倒貼的狗!”
拐角處腳步聲傳來,江心月一腳踩翻藥水桶將自己渾身弄濕。
她哭的梨花帶雨,就往地上一下下磕頭。
“苒夏我錯了!我不該讓你給我按腿我不敢了!我現在就搬走!別打我!”
藥水也將我澆了個透心涼,我哆嗦著撞進遲盛年震驚的視線中。
“苒夏,你們在做什麼?!”
3、
遲盛夏的視線在我們之間來回穿梭。
從前的遲盛夏會因為傭人給我喝的水太燙了,就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會在半夜腿疼時給我按半宿腿,哪怕第二天他要工作整天。
醫生說我不能受寒生病,五大三粗的人開始變得細致,每天都查天氣給我準備衣服。
濕噠噠的衣服黏在我身上,我打了個寒戰。
遲盛年脫下外套,卻披在了江心月的身上。
“你到底要鬧多久?!心月是客人你未免也太過分了!”
江心月哭著縮在遲盛年懷裏,眼底滿是挑釁。
遲盛年將她打橫抱起,隻留給我背影。
我麻木地轉動輪椅回屋收拾行李。
手機嗡嗡一聲傳進消息。
【既然你不願意給心月處理,我帶她去醫院看看等會就回來。】
【她接了我公司的代言,不能有事,你懂事一點吧】
透過屏幕我都能看到他疲憊的眼睛,可他甚至沒有問過我就定了我的罪。
他的心從來都是站在江心月那邊的,我早該看清的。
天色漸晚,遲盛年徹夜未歸。
第二天一早,新聞都在爆料。
【當紅滑冰手江心月被爆與男友出入婦產科!二人好事將近!】
【江心月手中閃耀一人隻能定一枚的精致戒指,二人情比金堅讓人動容!】
配圖全是遲盛年抱著江心月往醫院裏趕的樣子,她的手上還閃著耀眼的光。
哪怕已經想好離開,可這麼多年的依戀不是假的。
心臟仍舊傳來細密地針刺痛意,良久我才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淚無聲奪眶而出。
門被打開,遲盛年匆忙換了衣服才看到我。
他抱住我在脖子間親昵地蹭了蹭。
“苒夏,等最近的活動結束我們就去領證吧。”
不等我回應,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便在我額頭落下一吻再次離去。
我們相伴五年,可笑的是我們沒有領證。
遲盛年說怕去民政局被娛樂記者報道,大家又用負麵評價抨擊我拖到今天。
所謂心疼隻是假象。
傍晚我提上行李想離開,收到遲盛年的信息。
【苒夏,之前媽媽留下的項鏈我找到了,你來公司我拿給你。】
我呼吸急促了幾分趕往公司,那是媽媽的遺物,什麼都能不帶唯獨這個一定要帶走!
可到他辦公室時,平時燈火通明的大廈裏空無一人。
我剛想給遲盛年打電話,一個醉醺醺的男人闖了進來。
“寧苒夏!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曾經我作為你的粉絲你對我愛答不理,現在我用幾十萬就能向你老公買來你一晚!”
酒氣讓人作嘔,男人邪笑著向我撲來。
我嚇得轉動輪椅朝著電梯過去,男人得意地在後麵慢慢跟著。
在我即將進入電梯時又被扒住,半點前進不得。
“你還想去哪兒?逃得掉嘛你!底下全是我的人!”
男人的手落在我的肩膀帶起一片雞皮疙瘩,我手疾眼快舉起旁邊的滅火器往他頭上砸去。
用盡所有力氣進了電梯,我慌亂撥打求救電話摁下天台的層號。
電梯門一開,江心月揚著遲盛年的手機笑著看我。
另隻手還拿著媽媽的項鏈。
我上前想搶,江心月往後一退半個身子都在天台外。
她身形顫顫哭的梨花帶雨。
“苒夏我沒有想搶走盛年!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中間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電梯門再度打開,遲盛年跑過來將江心月拽回。
他重重給了我一巴掌,我猛地被扇歪嘴角洇出血來。
遲盛年語氣帶著心痛,緊緊將江心月攬在懷裏。
“你怎麼變成這樣歹毒?!我都要不認識你了!”
“這項鏈還是心月找到的!還是丟了得了!”
他大手一揮項鏈往天台下墜去,我心生絕望不知哪來的力氣飛撲了出去。
遲盛年想拉住我。
這一刻我腦中飛速閃過煙花火焰下少年微紅的臉。
二人的臉重疊,眼前的遲盛年陌生無比。
我主動鬆開了他的手,任由自己墜落。
“再也不見,遲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