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城百姓的祝福中,杜戰和黎薑定下了婚期。
大婚當日,邕州城上下喜氣洋洋。
黎薑一身大紅喜服,穿金戴玉,被人群簇擁在花轎中央,儼然天降神女眾星捧月。
“巫女和將軍可真是般配!”
“當初我就讓那個燒火婢子不要癡心妄想,將軍喜歡的是巫女,絕不可能看得上她,被我說中了吧!”
“真可惜,差點就能把她給殺了!也不知道那個妖怪現在逃到了哪裏?”
“管她逃到哪裏,最好再也不要回來。我還擔心,今天將軍和巫女大婚,這樹妖惱羞成怒回來報複呢。”
杜戰聽到手下的議論,不由抬眼,在人群裏環顧了一圈。
但是卻沒能看到那道出塵娉婷的身影。
心裏那股隱隱的期待,頓時變成了失望,他也不明白自己是為何要失望。
那天慶功宴之後,傾枝就不見了。
關著她的房門被衝破,他的書房也被翻得一團糟,她就這麼銷聲匿跡,仿佛人間蒸發了。
杜戰知道,傾枝是修煉了千年的神桃樹,隻要她想躲著,不會有人能找得到她。
如果不是真的做錯了事,怎麼會心虛得要躲起來?
想到這裏,杜戰的心腸硬了下來。
“將軍,您想什麼這麼出神?該接新娘子下轎了!”喜婆提醒。
副將看到杜戰臉色不對,不由小聲問:
“將軍,您不會是還想著傾枝吧?您莫不是真對那個樹妖動了真情?!”
杜戰神色一凜:“她傷害黎薑,傷害我的將士和百姓,我不會原諒她。妖,終究是妖。”
他整理神色,掀開轎簾,親自扶著披了大紅蓋頭的黎薑下轎。
黎薑卻沒有動。
“怎麼了?”杜戰疑惑。
剛才他們的對話,黎薑都聽到了。
大戰告捷,城中還關押了許多敵軍的俘虜,如果這些俘虜再次暴動,現在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沒法再幫大軍的忙。
要是大家發現她隻是個冒牌貨,再想起傾枝的好來怎麼辦?
“將軍,把那些俘虜,都殺了吧。”她提議。
“為何?”杜戰驚愕。
“你若把那些俘虜都殺了,便能向我證明,你不再對桃樹妖心存幻想。否則,我便不嫁你。”
杜戰眼底浮起一絲,決絕道:“好,依你。”
“傳令下去,把北狄的俘虜全部坑殺,以敵軍的亡魂慶賀我與黎薑的新婚之喜!”
黎薑點絳紅唇微微抿起,笑眼彎成月牙,把手搭上了杜戰的掌心,一對璧人,受著鞭炮和禮花的洗禮,走過了長長的花街,好不幸福。
......
夜裏,陰風四起。
杜戰還沒來得及跟黎薑享受洞房花燭夜,守城軍官就傳來急報——
兵敗撤退的敵軍,竟然卷土重來!
而且來勢洶洶,已經攻破城外營地的防線,直逼邕州城下。
“他們之前隻剩下一票散兵,竟能短時間內,重新組了這麼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將士們惶恐不安。
杜戰換上鎧甲,麵容冷肅:
“不管如何,他們既已殺來,我們迎戰便是。”
“咱們沒什麼好怕的!有將軍和巫女在,我們能打贏一次,也能再贏第二次。”
“再把這群龜孫殺個片甲不留!!”
戰鼓起。
全民警戒,杜戰和帶著將士們出城迎戰。
然而這一次,沒有傾枝從旁相助,大軍節節敗退。
最後杜戰和黎薑帶著軍隊,倉皇逃回城中,狼狽地關閉了城門。
敵軍殺紅了眼,很快搭了人梯,爬上城牆。
城門眼看就要失守,大軍內部開始如熱鍋螞蟻:
“北狄困獸之鬥,我們這次的傷亡,比以往每次戰役都要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黎薑覺得這話有意針對她,語氣不善地反問:“你是說,那桃樹妖不在了,所以導致我們失敗?你在暗示我沒本事?比不上那個桃樹妖?”
“巫女,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士兵們解釋。
黎薑不依不饒:“到了這個關頭,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兒,就隻知道把責任推給女人嗎?若不是平時你們疏於訓練,怎麼會輸得這麼慘?!”
黎薑不再像以前裝的那樣溫柔善良,露出了原本尖銳刻薄的麵目。
士兵們被戳到痛處,跟她七嘴八舌地吵起來。
“剛剛明明是巫女你失誤了,我們大夥兒忙著救你,所以才失了先機,我們還沒怪你,你怎麼反倒怪起我們來?”
杜戰煩躁不已!
一瞬間,他想起了傾枝從容不迫的姿態,還有遇事時的沉著應對。
如果傾枝還在,她一定能給他一個很好的建議。
而不是像現在,挑起內訌,互相推卸責任。
“報——”
守城的士兵再次來報:“將軍,敵軍首領差人談條件,說是......”
“說什麼?”
“說是......若把之前的俘虜放了,他們就退兵休戰。否則......不管老弱婦孺,屠盡全城百姓。”
俘虜?!
杜戰大驚。
那些俘虜,剛剛應了黎薑的要求,全部坑殺了。
“怕什麼?我們還有巫女在,等巫女用上符咒,根本就不怕對麵不退兵。”有士兵道。
杜戰也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黎薑。
黎薑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