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祖,我被燒傷。
老公薛瑾文卻將罪魁禍首李舒予護在懷中。
“阿予正直青春年華,不能有案底,你替她去頂罪!”
哥哥沈墨琛急忙掏出手機拍下我手握燃香的照片。
“心心,阿予她將來是要考公的,有大好的前程,不能留有一絲瑕疵。”
薛瑾文將李舒予手中的作案工具扔給我,語氣冰冷。
“你是我的妻子,你出來我必會善待你。”
“阿予她母親五年前救了我,不幸感染離世,我不能讓她出事,用你的三年來還救命恩情算不了什麼,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淚水打濕了眼眶。
他不知道,我母親在五年前救了一位青年,自己也因此喪命。
後來,我金蟬脫殼,舍棄了這愛情與親情。
他們卻反目成仇,互相殘殺。
01
三年後,出獄時。
門口分別停了輛帕拉梅拉和卡宴。
薛瑾文從帕拉梅拉下來,一身貴氣,與這蒼涼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他西裝革履的向我走來,見到蓬頭垢麵的我明顯愣怔了一下。
很快卻收起了情緒。
時隔三年,他還是那般善於偽裝。
明明是他親自將我送進去,現在卻還是可以裝作若無其事般出現在我眼前,習慣性的想要拉住我的手。
隻可惜,三年的洗禮,早就將心中的僅剩的那點愛意消磨殆盡了。
我正想避開,卻被從另一輛車下來的沈墨琛搶先阻止了。
他拍開薛瑾文的手,語氣不悅。
“我的妹妹,我自己接!”
薛瑾文無視擋在我前麵的沈墨琛,隻是看著我,語氣出乎意料的溫柔。
“上車。”
我看著那雙深情的棕瞳,內心五味雜陳,再也沒有了情絲。
腦海中浮現的全是這三年的地獄畫麵,而這一切皆是拜他所賜。
他究竟是如何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在這扮演深情的人夫的呢?
我收回視線,語氣顯得疲憊。
“我隻想自己走,你們能不要來打擾我嗎?”
兩人聞言,皆是一愣。
沈墨琛率先轉身,幽深地看著我。
“心心,這是什麼話?哥哥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流落在外呢?”
我看著眼前好像護妹狂魔的哥哥,不禁冷笑。
“三年前怎麼沒這麼想?”
他臉色瞬間煞白。
不過僅僅一瞬,便恢複了,毫無愧疚的開口。
“心心,你還在怪哥哥?”
“阿予她自幼被父親領養,本身就缺愛,未來的目標是參公,三年前我若不這麼做,她這輩子就完了。”
“好在她沒有辜負自己,也沒有辜負我們,已經成功進麵了。”
“今天我們為她準備了畢業晚會,也當是慶祝她成功進麵,你跟我回去一起為她祝賀吧!”
我看著沉浸在喜悅中的沈墨琛,隻覺得自己可笑無比。
這就是我的哥哥,一個偏愛養女,自覺大愛無私的哥哥。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我弱弱地問了一句。
“這就是你三年前幫她做偽證的原因?”
沈墨琛顯然沒想到我會突然提及這件事,沉默了。
在他的沉默中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沒等他回答,我再次詢問。
“那你可否想過,我也曾是名出色的律師,這三年也會毀了我的一生?”
“不會,心心,你有薛瑾文,還有我。”
“但是阿予不同,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我再偏愛你,那她一定會受不了!”
他想也沒想地說道。
說完又觀察我的反應,見我無動於衷,又補充了句。
“但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哥哥最疼愛的妹妹,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哥哥都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了。
“這話,你自己信嗎?”
沈墨琛愣在原地。
我已經不想觀察他的反應了,也不想聽他說著心口不一的偏愛話。
繞過沈墨琛,走到薛瑾文麵前,淡淡開口。
“走吧。”
最終,我上了薛瑾文的帕拉梅拉。
不是因為我對他還有依戀,隻是我非常了解他的手段,今天我若是不跟他走,我也逃不出這座城。
三年的非人折磨,已經將我磨的沒有了一點脾氣。
我原以為薛瑾文會帶我回家,卻沒想到也是帶我來參加李舒予的晚宴。
李舒予見到我的一瞬間,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毒。
不過很快就裝模作樣的走到我們麵前,假裝客氣。
“姐姐,你回來了,怪我今天太忙,沒能親自去接你。”
見我沒有應答,她略顯尷尬地略過我,邀請薛瑾文。
“文哥哥,現在大家都來了,能邀請你和我跳支開場舞嗎?”
薛瑾文不語,隻看著我,像是征求我的意見。
李舒予見狀,在薛瑾文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我一眼,開口的話卻禮貌溫婉。
“姐姐,我借姐夫一用,你不會介意吧?”
我無心觀賞二人的表演,也不願再去猜測薛瑾文的想法。
答不答應是他的事,我無權也不想幹涉。
我還是沒有應答,識趣的獨自走開,來到宴會角落,安靜的品起這裏的水果。
正當我有滋有味的享受著片刻的安寧,想要甩掉這三年的不堪回憶時,身上的衣裙被人潑濕了。
我轉頭,對上李舒予眼睛的那一刻,隻見她神情誇張,故作震驚。
“對不起姐姐,我沒注意到你在這。”
“實在是你這身裝扮和這些水果太相似了,簡直就是一個圖層的人,我這才沒注意,不小心打濕了你的衣裙,你不會怪我吧?”
句句都在道歉,卻也句句都在嘲諷我的廉價。
看著滿身汙漬的自己,狼狽不堪,像極了她口中的小醜。
我苦笑道。
“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何必這麼裝?”
李舒予聞言,立刻換了一副麵孔,眼中的憤恨絲毫沒有掩飾。
“沈竹心,既然你都進去了,早已是個肮臟的玩意兒,為什麼還要回來?還要出現在文哥哥身邊?”
“你當自己還是名貫海市的青年律師,容貌一絕的薛太太嗎?”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哪裏配得上文哥哥?!”
“識相點,趕緊滾,離開文哥哥!”
我透過她手中的酒杯,看著自己瘦骨嶙峋,滄桑的麵孔,心中泛起苦澀。
可這副模樣,不正是拜她所賜嗎?
沒有一個罪人配在受害者麵前耀武揚威。
我奪走她手中的酒杯,快速往她頭上傾倒而下。
“我再怎麼樣,你視若珍寶的男人,寧願接回我這糟糠之妻,也不願要你。”
“你!”
她氣的麵目猙獰,大聲尖叫。
瞬間引起了全場的注視。
薛瑾文和沈墨琛見狀,立刻趕了過來。
02
薛瑾文俊眉皺起,把我推開。
“你鬧夠了沒有!”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也把你接回來了,你心中若還有什麼不滿,就衝我來,對著阿予撒氣算什麼?”
看著眼前還是一如既往選擇護著李舒予的男人,隻覺得自己可笑無比。
方才竟還覺得他有那麼一點悔意。
冷意由衣裙慢慢侵入身體,頃刻間侵蝕了我的大腦。
此刻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逃離這個肮臟的地方,逃離這些虛偽的人。
我掃視著酒店裏打量我的人群,最終將目光放到門外,逃跑。
卻在邁開第一步時,被沈墨琛攔下了。
“心心,你心裏有什麼委屈,以後哥哥都會補償你,但是今天是阿予的畢業晚宴,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潑她,下她的麵子,必須道歉!”
指尖嵌入掌心,我顫抖著問。
“你沒看到我濕了的衣裙嗎?”
“看到了,那又怎樣?你該不會想說是阿予先潑的你吧?”
“是!”
沈墨琛突然表情異常嚴肅,冷聲開口。
“阿予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就是!”
“啪!”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沈墨琛抖著收回了手,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還學會倒打一耙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捂著臉,嘴裏呢喃。
“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我的哥哥,在李舒予沒來之前,是出了名的護妹狂魔。
在看到有女生對我說重話時,會拿出大哥的範兒警告她們,在有男生遞我情書時,會惡惡狠狠地替我趕跑......
沈墨琛似乎也喚起了內心深處的記憶,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思緒收回,我趁機想要離開。
卻又被熟悉的身體攔住。
薛瑾文站在我身前,居高臨下,臉上是不容探究的冷意。
“道歉!”
我看著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卻還是強裝鎮定,做最後的掙紮。
“我若是不呢?”
薛瑾文似乎沒想到我會跟他對著趕,垂了垂眼眸,耐心漸漸消逝。
李舒予見狀,又換上了綠茶的麵孔,出來假意勸和。
“文哥哥,算了,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
後麵三個字她咬的極重,生怕別人聽不出我就是故意的言外之意。
聞言,薛瑾文再次開口。
“你知道我的手段!”
一句話打破了我最後的尊嚴。
三年的經曆再次浮現。
飯菜裏的口水、廁所裏的蟲、枕頭底下的蛇,還有身上的傷口,以及霸淩者口中的話:“薛少的指令,好好‘招待’她”。
這一切都令我毛骨悚然,條件反射的抱頭蜷縮。
薛瑾文見狀,眉宇間染上了慍怒。
“別裝了。”
見我的反應愈加激烈,由開始的抱頭到抓撓身體,再到嘴裏不停的喊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周圍的人群議論聲逐漸加大。
“看她這樣子不像是裝的。”
薛瑾文也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試圖觸碰我,卻被我一把甩開。
“別碰我!”
薛瑾文這才意識到我的身體異樣,皺起眉頭,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不顧我的掙紮和眾人異樣的眼光,強行把我抱起,離開了現場。
03
恢複意識時,是在薛瑾文的私人別墅。
這個曾經我們朝夕相處的家,一景一幕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卻絲毫沒有令我感到安心。
見我醒來,薛瑾文柔聲關心。
“你醒了。”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點?”
他將掌背貼上我的額頭,試探著溫度。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向後稍傾,語氣虛弱無力,卻無比認真。
“薛瑾文,我不是簡單的感冒發燒。”
他錯愕的看著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我沒有心情觀察他的反應,探究他的真心,因為這些早在三年前他親自將我送進去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了。
我繞開他,進了浴室。
正當我褪去衣物,露出那些可怖的傷痕時,他焦急的抱住我,眼裏都是疼惜。
“誰幹的?”他的手觸到我頸間利刃交叉的刀痕,心疼的問。
我條件反射的迅速將褪去一大半的衣服重新套在身上,看向他的眼睛沒有絲毫溫度。
回想起那句“薛少說了,好好‘照顧她’”,我渾身充滿了涼意,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誰幹的,你心裏不是最清楚嗎?薛瑾文!”
聽到我的話,他一時頓住。
“什麼意思?”
臉上的無知不像是裝的。
可我已經沒有心思看他的表演了。
見我沒有回應,他隻當我還沒恢複,靠近我,柔聲道。
“我幫你洗。”
說著,便要幫我脫掉上衣。
我一個側身,反應激烈。
“不要碰我!”
他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眼裏的擔憂不像假的。
“好,好,我不碰你,你慢慢洗,我在外麵等你,有什麼事叫我。”
我洗完出來,薛瑾文靠在浴門外,手中叼著卡比龍。
見我出來,他摁滅手中的煙,拿起毛巾就要為我吸幹頭發。
從前親密無間的熟悉動作,此刻卻處處令我心生恐懼與厭惡。
我無視這一舉動,快速的拿起吹風機往頭上胡亂擺弄。
見狀,他奪過我手中的吹風機,先是用毛巾為我吸幹濕漉的發梢,再溫柔的替我吹頭。
邊吹邊自言自語的解釋道。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可你剛剛實在太過分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讓她下不來台,輿論鬧大,是會影響她的仕途的。”
“阿予她母親五年前救了我,不幸感染離世,我不能讓她出事,用你的三年來還救命恩情算不了什麼,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淚水劃過眼角。
他不知道,五年前我母親是當時的主治醫師,為了救一位青年,感染離世。
而那個人剛好姓薛。
我看著他,眼淚止不住的流,聲音哽咽。
“這麼說,我是不是還得對你感恩戴德?”
見我流淚,他慌了。
手足無措的替我擦拭眼角的淚痕,聲音也放軟了。
“救命之恩我不能不報,但如今已經報完了,你所受的委屈,今後我會加倍補償。”
可是晚了,薛瑾文。
明天,我們便再也不見!
04
翌日,沈墨琛來接我回家。
說是想聚一聚,隻有我知道,他還在想為昨晚的事,替李舒予討一個公道。
不過我也想趁此機會,回去收拾東西,便欣然答應了。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我問向一旁擺弄碗筷的薛瑾文。
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嘴裏隨意應著。
“不了,我還有事,晚點去接你。”
說完看了眼手機,早餐也來不及吃便離開了。
餘光瞥見,那是李舒予發來的消息。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沉思許久。
這是他距離真相最接近的一次。
吃完早餐,我便和沈墨琛回去了,一路上他都在絮絮叨叨說著昨晚的事,無疑是在責怪我不懂事。
卻也擔心我昨晚的病情,沒說什麼重話。
我懶得聽,閉上眼沉睡。
回到沈宅,沈墨琛收到同樣的消息也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快速收拾完行李,將那張與母親的合照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交代好家裏的阿姨,便離開了。
臨走前,我給薛瑾文發送了最後一條消息。
收到消息的薛瑾文,迅速趕到我家。
我看著實時上傳的監控,心裏五味雜陳。
薛瑾文,當你知道真正的救命恩人是我母親,而你卻報錯恩,將恩人的女兒親自送入獄,慘遭非人折磨三年時,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薛瑾文著急的跑進我的房間,發現空無一物。
他開始在房間裏翻找起來,似乎想要找到一件我遺留的物品,以此證明我隻是像從前那般出去散散心。
可最終,他什麼也沒找到。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來到我的床前,終於視線對準了床頭櫃上那張醒目的合照。
他漸漸靠近,拿起來仔細端詳,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驚。
“來人!”
他呼叫著,叫來了家裏的保姆,詢問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照片上與我合照的女人是誰。
保姆一五一十的回答。
“這是我們夫人,是一名出色的醫生,隻可惜五年前為了救一位青年,不幸離世。”
“可憐我們小姐年紀輕輕就失去了母親,同父異母的哥哥還偏幫養妹,至此我們小姐再沒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這也就罷了,還落得犯罪入獄的下場,蹉跎的不成人樣。”
“真是命運不公啊......”
阿姨一邊說著,一邊情不自禁的流淚,似乎在替一位天之驕女的隕落感到哀痛。
薛瑾文拿著相片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嘴裏呢喃著。
“這,這怎麼會......”
似乎是回想起他對我做的事,他開始痛苦自責起來,癱坐在地。
“錯了,一切都錯了......”
“啊!”他看著手中的照片,痛苦的怒吼。
可還未悲傷多久,噩耗接踵而來。
“薛律,有人在江邊打撈出一具屍體,身上穿著夫人今日出門的衣物,請您去確認。”
他抓著助理的雙肩,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麵色蒼白,詢問的語氣也顯得虛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