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拿起一張照片,放在手裏把玩著,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笑得有點冷。
“喲,這不是我們廠的廠花嗎?”
“於小劍,可以啊,挺有情調的嘛。”
“怎麼著,偷拍了這麼多照片,是準備回去慢慢欣賞,還是準備拿出去賣錢啊?”
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剜著於小劍的心。
於小劍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死死地盯著徐牧野,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憤怒。
“徐牧野,你少在那兒陰陽怪氣!”
“照片是我拍的又怎麼樣?犯法了嗎?”
“倒是你,錢丟了,不想著找錢,反而在這兒轉移話題,我看你才是心虛吧!”
他企圖轉移話題,將矛頭再次指向徐牧野,做最後的掙紮。
“轉移話題?”徐牧野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我轉移什麼話題了?”
“我隻是好奇,一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拿錢的人,包裏卻裝著這麼多偷拍的照片,這算什麼?”
“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還是說,你偷拍照片,隻是為了掩蓋你偷錢的罪行?”
徐牧野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精準地戳在於小劍最脆弱的神經上。
“你胡說八道!”於小劍氣急敗壞,聲音都變了調。
“我沒有偷錢!我就是喜歡沈青禾,拍幾張照片怎麼了?!”
“倒是你!徐牧野!”他猛地一指徐牧野,臉上帶著狗急跳牆般的瘋狂。
“錢是你負責保管的!是你從財務科領出來的!也是在你手裏弄丟的!”
“要說嫌疑,你的嫌疑最大!”
“警察同誌!”他轉向馬千裏,語氣急促而激動。
“錢是在他身上丟的!你們應該抓他!審問他!”
“說不定就是他監守自盜,賊喊捉賊!”
於小劍徹底豁出去了,開始瘋狂地反咬一口。
徐河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護犢子的本能讓他立刻站了出來。
“小劍!你胡說什麼!”
“牧野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他怎麼可能拿廠裏的錢!”
“錢丟了,大家一起想辦法找回來就是了,你怎麼能血口噴人!”
徐河源氣得胸膛起伏,臉色通紅。
於濤一直冷眼旁觀,此刻卻慢悠悠地開了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壓力。
“徐廠長,話也不能這麼說。”
“一萬五千塊,不是一千五百塊,更不是一百五十塊。”
“這麼大一筆錢,關係到我們整個廠的生存,不能不慎重。”
他看似在勸解,實則是在給徐河源施壓,同時也將懷疑的矛頭引向徐牧野。
“小劍雖然年輕,說話衝動,但他提出的疑點,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畢竟,錢最後是在牧野手裏消失的。”
於濤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
辦公室裏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馬千裏一直沉默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徐牧野的冷靜和反擊,於小劍的慌亂和反咬,徐河源的焦急和維護,於濤的沉穩和施壓,沈青禾的擔憂和困惑......
這一切,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睛。
他清了清嗓子,沉穩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好了,都先別吵了。”
馬千裏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事情的基本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
“這筆錢數額巨大,我們公安機關一定會全力偵查。”
“但現在,光憑猜測和互相指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頓了頓,看向徐牧野和於小劍。
“你們兩個,作為當事人,都有配合調查的義務。”
“至於搜查,現在證據不足,我們不能隨意搜查任何人的私人物品,包括行李和住所。”
這話一出,於小劍明顯鬆了一口氣,慘白的臉上恢複了一絲血色。
於濤也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徐河源卻皺緊了眉頭,心裏更加焦急。
不搜查,怎麼找錢?
“這樣吧,”馬千裏繼續說道,“你們先各自回去,保持通訊暢通,隨時等候我們的傳喚。”
“我們會先去招待所那邊調查取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希望大家保持冷靜,不要傳播謠言,影響工廠的正常生產秩序。”
他的話,既安撫了眾人,也暫時中止了這場辦公室裏的鬧劇。
“徐廠長,於副廠長,麻煩你們配合一下,約束好廠裏的職工。”馬千裏看向於濤和徐河源。
於濤立刻點頭:“馬隊長放心,我們一定配合。”
徐河源也隻能無奈地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馬千裏示意身後的兩名公安,轉身準備離開。
於濤立刻給於小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跟著走。
於小劍如蒙大赦,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和照片,胡亂塞進包裏,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跟著於濤往外走,像一隻喪家之犬。
經過沈青禾身邊時,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她一眼。
看著於家父子倉皇離去的背影,徐牧野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
就在馬千裏即將走出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徐牧野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馬警官,請等一下。”
馬千裏停下腳步,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徐牧野。
徐牧野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馬警官,我有重要線索,可能對案情有幫助。”
馬千裏的目光銳利起來:“什麼線索?”
“跟我來。”徐牧野沒有多說,隻是示意馬千裏跟上。
他悄悄對沈青禾和父親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用擔心,然後便帶著馬千裏,快步跟了出去。
兩人保持著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地跟在於濤和於小劍身後。
隻見於家父子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腳步匆匆地朝著工廠食堂的方向走去。
徐牧野和馬千裏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利用廠區建築和設備的掩護,隱藏著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