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愛我如命,第二天我全家就被流放。
流放路上父親咳血而死,母親撞樹自盡,弟弟被活活打死。
隻有我僥幸被人販子擄走輾轉賣到青樓,受盡屈辱。
“蘇姑娘,李員外醉得厲害,說什麼太子殿下當年讓他處理沈侯爺的流放案......”小翠推門進來,神色古怪。
我放下胭脂:“他還說了什麼?”
“說沈侯爺是替太子頂罪,太子早下令滅沈家滿門......”
“李員外,沈侯爺當年到底犯了什麼罪?”我溫柔地為李員外倒酒。
“哪裏犯罪,就是知道太子和二皇子倒賣軍備的事,不除掉不行啊。”
李員外摸著我的手,“沈家那丫頭和太子有婚約,留著是禍害,所以流放路上一個不留。”
我冷笑著端起酒杯:“原來如此。”
從今夜始,我不再是青樓的蘇棠,而是複仇的修羅。
披著妓子的皮,卻有著修羅的骨。
1
紅燭搖曳,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那張精致的臉。
“蘇姑娘,李員外醉得厲害,正在胡言亂語呢。”
丫鬟小翠推門進來,神色古怪地看著我。
我放下胭脂,轉身看她:“他說什麼了?”
“他說......他說當年太子殿下讓他處理一個流放案......”
小翠欲言又止,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說什麼沈侯爺其實是替太子頂罪,太子早就下令要滅沈家滿門,一個不留......”
胭脂盒從我手中滑落,鮮紅的胭脂灑了一地,像血一樣刺眼。
我的手開始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十年前的那個雨夜,如電影般在腦海中閃過。
蕭景琰拉著我的手,在沈府後花園裏海誓山盟。
他說:“知意,等我登基,你就是我的皇後,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他親手為我戴上那支鳳釵,血紅的翡翠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他說:“這是我母後留下的唯一念想,戴著它,你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那時候我以為那是愛情的信物。
現在才知道,那是死亡的標記。
第二天父親就被人告發貪汙軍餉,全家流放。
路上父親咳血而死,臨終時還在喊著要見太子,說有冤情要申。
母親看著父親的屍體,絕望地撞樹自盡。
弟弟知白才十歲,被官兵活活打死,隻因為他哭著要找太子哥哥為父親申冤。
隻有我,被人販子擄走,輾轉賣到了這青樓。
十年來,我咬著牙在這肮臟的地方活下來,每天都在想著有朝一日能洗清父親的冤屈。
我以為是父親真的犯了罪,我以為蕭景琰也在為沈家的事痛苦。
現在我才知道,那個親手推我下地獄的人,就是曾經對我山盟海誓的蕭景琰!
“小翠,你再仔細說說,李員外還說了什麼?”
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聲音依然溫柔。
“他說太子殿下當時很擔心,怕沈侯爺知道他和二皇子勾結軍備私賣的事,所以必須讓他死。”
“還說什麼斬草除根,免得以後有漏網之魚回來報仇......”
小翠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麼,驚恐地看著我。
“蘇......蘇姑娘,你不會真的是......”
我慢慢站起身,走向醉醺醺的李員外。
“李員外,您剛才說的那個沈侯爺,他到底犯的什麼罪?”
我溫柔地為他倒酒,聲音甜得像蜜,但指甲已經掐進掌心,血珠滲了出來。
“哈哈......那個沈侯爺啊,他哪裏犯罪了,就是知道得太多了。”
李員外醉眼朦朧,抓住我的手往懷裏拉。
“太子殿下和二皇子表麵上鬥得不可開交,暗地裏卻合夥倒賣軍備給邊關敵國,賺得盆滿缽滿。”
“沈侯爺掌管兵部,發現了蛛絲馬跡,太子殿下擔心東窗事發,就讓他背了貪汙的黑鍋。”
我強忍著殺意,繼續追問:“那沈家其他人呢?一個女兒家能知道什麼機密?”
“嘿嘿,太子殿下說,沈家那個女兒和他有婚約,萬一以後翻舊賬就麻煩了。”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流放路上全部解決,幹淨利落。”
李員外說著,伸手要撕我的衣裳。
“還有那個小兒子,太子殿下說小孩子長大了容易記仇,也一起處理了。”
我笑著躲開他的鹹豬手,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當年的一切,都是蕭景琰的精心策劃!
他要除掉知道他罪證的父親,所以設計陷害。
他怕弟弟長大後報仇,所以要斬草除根。
至於我,在他心中不過是個知道太多秘密的累贅,必須死!
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情深意重,全都是假的!
“李員外,您說得這麼詳細,想必當年也參與其中了?”
我端起酒杯,對著燭光看了看。
酒液鮮紅如血,就像當年那支鳳釵。
“當然當然,老夫當年可是幫了太子殿下大忙的。”
李員外得意洋洋:“那些流放路上的意外,可都是老夫安排的人手呢。”
聽到這話,我的殺意幾乎要按捺不住。
眼前這個惡心的肥豬,竟然就是殺害我全家的劊子手之一!
“李員外,您真是太厲害了,來,我敬您一杯。”
我將加了蒙汗藥的酒遞給他,聲音依然溫柔。
等他昏睡過去,我才露出真正的表情。
鏡子裏的女人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美麗得像夜叉。
蕭景琰,十年地獄,原來是你親手推我下去的。
那麼現在,該你下地獄了。
我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在昏睡的李員外手臂上輕輕劃了一刀。
不深,但足夠讓他痛醒。
“啊!發生什麼事了?”
李員外驚醒,看到我手中的刀,瞬間酒醒了大半。
“蘇......蘇姑娘,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
我冷笑一聲,聲音如寒冰:“我要你為十年前的事,付出代價。”
“你......你是誰?”
李員外驚恐地看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
“我是沈知意。”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你們以為已經死在流放路上的沈知意。”
李員外的臉瞬間慘白:“不......不可能,沈家人都死光了......”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
我將刀尖抵在他的脖子上:“現在,我要你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還要你寫下罪證,按下手印。”
“否則,你今晚就會和我的家人團聚。”
2
李員外的供狀成了我手中的第一張王牌,但這還遠遠不夠。
我開始有計劃地接近權貴,收集蕭景琰的罪證。
朝中大臣、商賈富豪、甚至太子身邊的心腹,都成了我的獵物。
今夜,我要見的是太子身邊的紅人,戶部侍郎張文淵。
“蘇姑娘,您的美貌真是傾國傾城啊,連太子殿下都對您念念不忘呢。”
張文淵拉著我的手,眼中滿是貪婪。
我嫵媚一笑,倒了一杯酒遞給他:“大人過獎了,民女不過是青樓女子,怎麼敢奢望太子殿下垂青?”
“蘇姑娘太謙虛了,上次您在花樓獻舞,太子殿下可是在樓上看了整整一個時辰呢。”
張文淵湊近我,低聲說道:“他還讓我暗中查您的身世,說您長得像故人。”
像故人?
我強忍著心中的震驚,繼續溫順地陪笑。
他說的故人,不會是我吧?
十年過去,我的容貌雖然變了很多,但眉眼間還是有些影子的。
如果蕭景琰認出了我......
“大人,太子殿下真的那麼在意民女嗎?”
我故意湊近張文淵,聲音軟糯得像水。
“當然,他還說要找機會見見您呢。”
張文淵被我的美色迷住,什麼都肯說。
“不過最近太子殿下心情不太好,二皇子那邊總是和他作對,朝堂上鬥得厲害。”
“二皇子?”
我裝作不懂政事的樣子,睜大眼睛看著他。
“唉,您一個女子不懂這些複雜的事。”
張文淵擺擺手,但還是忍不住炫耀。
“太子殿下手下有三萬精兵,二皇子也有兩萬,兩人明爭暗鬥,皇上都頭疼不已。”
“可是民女聽說,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感情很好啊?”
我故意試探道。
“感情好?”
張文淵冷笑一聲:“那都是做給皇上看的,私底下恨不得你死我活。”
“就說那個軍備采購案,表麵上兩人爭得麵紅耳赤,暗地裏卻......”
張文淵突然停住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暗地裏卻什麼?”
我繼續追問,手中的酒杯輕撫他的胸口。
“這......這個......”
張文淵猶豫著,但在我的美色攻勢下,終於鬆了口。
“暗地裏兩人其實是合夥的,表麵上互相製約,實際上一起從軍備采購中賺錢。”
“把次品當好貨賣給朝廷,差價就進了他們的口袋。”
果然!
李員外說的是真的,蕭景琰和二皇子確實在倒賣軍備!
“那這些錢都用到哪裏去了?”
我繼續套話。
“太子殿下的錢大部分用來收買朝臣,剩下的存在錢莊裏。”
“二皇子的錢則用來擴充兵力,暗中招募死士。”
“其實兩人都在為將來奪嫡做準備,現在的合作不過是權宜之計。”
張文淵越說越多,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那太子殿下豈不是很厲害?”
我故意崇拜地看著他。
“那是當然的,太子殿下文武雙全,心機深沉,將來必定是一代英主。”
英主?
殺害忠臣、滅人滿門的畜生,也配稱英主?
“張大人,民女還有一事不明,當年沈侯爺的案子,太子殿下為什麼要......”
我話說到一半故意停住。
“您知道沈侯爺的案子?”
張文淵警覺地看著我。
“民女隻是聽客人們閑聊提起,說什麼冤案不冤案的。”
我裝作無知的樣子:“沈侯爺真的貪汙了嗎?”
“哼,什麼貪汙,就是知道得太多了。”
張文淵得意地說道:“沈世明那老匹夫,自以為清廉正直,卻不知道世道早變了。”
“他要是識相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定還能富貴一生。”
“偏偏要較真,要上奏彈劾,太子殿下能容他嗎?”
“所以就......”
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沒錯,所以就讓他背了黑鍋,全家流放。”
張文淵毫不在意地說道:“這就是不識時務的下場。”
聽到這裏,我的殺意已經按捺不住了。
眼前這個畜生,竟然還在為當年的惡行得意!
接下來的幾天,我故意讓消息傳到二皇子那裏,說太子準備在軍營檢閱時除掉他。
同時,我又讓太子的人聽到風聲,說二皇子要在軍營埋伏刺殺太子。
兩個蠢貨果然上當了。
軍營檢閱那天,兩邊都帶了暗器,結果爆發衝突。
太子損失了五千精兵,二皇子也折了三千人馬。
皇上震怒,兩人都被禁足思過,各自的黨羽也被嚴厲處罰。
我坐在青樓的閣樓上,看著遠處皇宮的方向,嘴角露出冷笑。
3
半年後,我終於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
今天是皇上的壽辰,我買通了禦史台的官員,以獻舞的名義進入皇宮。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班,蕭景琰站在最前麵。
十年了,他還是那麼英俊,那麼意氣風發。
隻是眼中多了幾分陰鷙,少了當年的溫潤如玉。
權勢和殺戮,讓他變成了真正的野獸。
“啟稟陛下,民女蘇棠求見,願為陛下獻舞祝壽。”我跪在殿下,聲音清脆如黃鶯。
皇上看了我一眼,滿意地點頭準許。
絲竹聲起,我開始翩翩起舞。
水袖飛揚,步步生蓮,文武百官都看得入迷,就連皇上也連連點頭稱讚。
蕭景琰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眼中有疑惑,有探究,還有一絲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舞到高潮時,我突然停下,伸手撕掉了臉上的麵紗。
“陛下,民女還有一事相稟。”
我的聲音變得清冷如霜,和剛才的軟糯判若兩人。
殿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蕭景琰的臉色已經變了,他認出我了。
那雙眼中閃過震驚、恐懼、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民女本名沈知意,乃前靖安侯沈世明之女。”
此言一出,殿上嘩然。
沈家滅門案,朝中人人皆知。
“沈家女子不是都死了嗎?”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臣們竊竊私語,蕭景琰的臉色已經白如紙張。
“胡說八道!”
他突然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
“沈知意早已死在流放路上,你不過是個青樓妓子,也敢冒充侯門嫡女?”
“來人,將這個妖女拖下去!”
“慢著。”
我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滿是諷刺。
“太子殿下這麼確定我死了?那你可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我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高高舉起。
那是一支鳳釵,血紅的翡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支鳳釵,是太子殿下十年前親手給我戴上的。”
“當時你說,這是你母後留下的唯一念想,戴著它,我就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沒想到第二天,我父親就被人告發貪汙軍餉。”
我的聲音越來越冷,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刺向蕭景琰的心。
“太子殿下,你說這是巧合嗎?”
蕭景琰的臉色已經慘白,但還在強撐。
“你......你胡說什麼?本宮不認識什麼沈知意!”
“這鳳釵也不是本宮的!”
“不認識?”
我冷笑一聲,從袖中又取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封信,信紙已經發黃,但字跡依然清晰。
“這是太子殿下寫給我的情書,上麵還有你的私印。”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筆跡?”
我將信紙展開,大聲念道:
“知意,待我登基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時。此生不負卿,如違此誓,天地不容。若有來生,願化比翼鳥,永不分離。”
底下蓋著太子的私印,還有蕭景琰的生辰八字。
蕭景琰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他張嘴想要反駁,卻發不出聲音。
“陛下,這封情書可以證明,民女確實是沈知意。”
我轉向皇上,聲音恭敬但堅定。
“既然如此,民女要為沈家申冤!”
“我父親沈世明,忠心耿耿為國為民,卻被誣陷貪汙軍餉,全家流放,死於非命。”
“但民女有證據證明,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冤案!”
我拍拍手,早已安排好的人證物證全部呈上。
李員外的供狀、當年經手此案的小吏、太子給商賈的密信、還有沈家的清廉賬本,全部清清楚楚。
最關鍵的是張文淵,他被我下了藥,神誌不清地招供了太子和二皇子倒賣軍備的全部內幕。
皇上看著這些證據,臉色越來越難看。
“景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的聲音帶著憤怒和失望。
蕭景琰跪倒在地,額頭上冷汗直冒。
“父皇,這......這都是誣陷,兒臣被人陷害了!”
“陷害?”
我冷笑一聲:“那太子殿下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父親死後的第二天,你就讓人悄悄釋放了真正的貪汙犯?”
“為什麼沈家的財產被查封後,其中一半都流入了你的私庫?”
“還有這些軍備采購的賬本,上麵明明白白寫著你和二皇子的分成比例!”
一件件鐵證如山,蕭景琰再也無法反駁。
“陛下,沈家一門忠烈,卻慘遭滅門之禍。”
我跪倒在地,聲音哽咽,眼中含淚。
“我父親臨死前還在喊著要見太子,說有冤情要申。”
“我母親絕望地撞樹自盡,我弟弟才十歲就被活活打死。”
“而我,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被賣到青樓受盡屈辱!”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太子殿下的一己私利!”
“請陛下為沈家昭雪,還我父親清白!”
我的每一句話都說得慷慨激昂,字字血淚。
殿上的大臣們也被感動了,紛紛跪下請求為沈家昭雪。
皇上看著蕭景琰,眼中滿是失望和憤怒。
“景琰,你太讓朕失望了!”
“來人,將太子拿下,打入天牢候審!”
蕭景琰在被拖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複雜得讓人心顫,有憤怒,有恐懼,有不甘,還有一種說不清的眷戀。
但我隻回給他一個冰冷的笑容。
蕭景琰,這隻是開始。
真正的複仇,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