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拳砸在龍案上,奏折四散飛濺。
“放肆!李承越,你竟敢在朝堂上質疑朕的決策!”
“皇兄昏聵!”李承越針鋒相對。
“增稅三成,邊關不設防,這是要把大燕推向深淵!”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你說什麼?”我猛地站起,劍拔弩張。
“朕是皇帝!容不得你一個王爺指手畫腳!”
“那又如何?”李承越冷笑。
“昏君也是君?”
我氣得渾身發抖,剛要發作,卻突然一陣劇烈的頭暈目眩。
“皇上!”柳貴妃驚呼著衝上前扶住我。
李承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
“皇兄,您看您現在的樣子,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龍椅上?”
“滾!都給朕滾出去!”我怒吼道,卻感到喉嚨一甜,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朝臣們作鳥獸散,隻有柳貴妃留下來“關切”地照顧我。
1
我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在自己的飯菜裏聞到死亡的味道。
那是午膳時分,我剛提起筷子,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腥味就鑽進了鼻子。
我停下筷子,仔細嗅了嗅。
“皇上,怎麼不用膳?”柳貴妃嬌聲問道,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滿是關切。
“是不是菜品不合胃口?”
我看著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裏盛滿了溫柔。
但不知為什麼,今天我忽然覺得這種溫柔有些刺眼。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朝政要事。”我放下筷子。
“你先用膳吧。”
柳貴妃點點頭,拿起銀筷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
我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是我多心了。
但接下來的幾天,那股味道卻如影隨形。
奇怪的是,隻有柳貴妃在場的時候,飯菜裏才會有這種味道。
夜裏,我召來了蕭寒。
“你去禦膳房,暗中查一下最近的菜品。”我壓低聲音。
“記住,不要聲張。”
蕭寒是我最信任的禁軍統領,跟了我十年,忠心耿耿。
他點點頭:“皇上是懷疑......”
“我也不確定,先查了再說。”
兩天後,蕭寒回來了,臉色鐵青。
“皇上,查出來了。”蕭寒跪在地上,聲音顫抖。
“您的飯菜裏......確實有東西。”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麼東西?”
“慢性毒藥。一種叫‘銷魂散’的毒藥。中毒者會逐漸虛弱,內力衰退,最終......”
“最終怎樣?”
“最終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外人看來就像是病逝。”蕭寒咬牙道。
“而且這種毒藥必須長期下毒才有效果,至少需要半年。”
半年!我猛地站起身,腦子裏轟然作響。
“查出是誰下的毒嗎?”
蕭寒抬起頭,眼中滿是憤怒:“根據時間推算,隻有在柳貴妃在場時,您的飯菜才會有毒。”
柳貴妃!王公公!
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還有誰參與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屬下還在查,但......但恐怕不止他們兩個。”蕭寒遲疑道。
“這種毒藥很難弄到,而且下毒的手法極其高明,沒有多人配合做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蕭寒,你立即派人給城外的李將軍送信,就說......就說如果三日內我沒有召見他,就立即率軍進宮。”
“皇上,這......”
“照辦!”我打斷他。
“另外,從現在開始,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許知道這件事。”
蕭寒領命而去。
我一個人坐在龍椅上,心中翻江倒海。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人。
我的弟弟李承越。
半年前,正是他開始頻繁出入宮中,說是要學習治國之道。
而柳貴妃對他也格外殷勤,總說什麼兄弟和睦才是王朝興旺的根本。
該不會......
“皇上!”王公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柳貴妃娘娘來看您了。”
來得正好!我整理了一下衣衫:“讓她進來。”
柳貴妃款款走進殿內,她走到我麵前盈盈一拜:“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我仔細打量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皇上這幾日看起來有些疲倦,臣妾特意讓禦膳房準備了補品。”柳貴妃柔聲說道。
“皇上可要好好保重龍體。”
補品?我險些冷笑出聲。
“有勞愛妃了。”我故作平靜。
“不過朕最近胃口不佳,還是算了吧。”
“皇上!”柳貴妃忽然上前一步,眼中盈盈似有淚光。
“您是不是......是不是對臣妾有什麼不滿?”
如果不是蕭寒告訴我真相,我恐怕還會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
“愛妃多慮了,朕隻是......”
話沒說完,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公公匆忙走了進來:
“皇上,不好了!蕭寒......蕭寒他......”
“他怎麼了?”我心中一緊。
“蕭寒私自調動禁軍,已經被皇叔爺拿下了!”王公公氣喘籲籲地說。
“皇叔爺說,蕭寒圖謀不軌,請皇上下旨處置。”
2
我猛地明白過來,蕭寒的行動暴露了!而且,李承越已經知道我發現了真相。
“皇上,您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柳貴妃關切地問道,但我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得意。
完了,一切都完了。
蕭寒被抓,我的後手還沒來得及安排,而他們已經察覺到我知道了真相。
“皇上!”李承越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兒臣有急事稟報!”
不等我回答,李承越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完全沒有了平日裏那副恭敬的模樣。
“皇兄,聽說你身體不適?”李承越走到我麵前,居然沒有行禮。
“李承越!你好大的膽子!見到朕不跪不拜,這就是你學到的治國之道?”
李承越冷笑一聲:“皇兄,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演戲?”
“你說什麼?”
“蕭寒已經招了。”李承越慢條斯理地說。
“他說你懷疑有人給你下毒,還要調動城外兵馬。皇兄,你這是要造反嗎?”
我氣得渾身發抖:“造反?我是皇帝!我造誰的反?”
“那可不一定。”李承越笑得更加陰森。
“畢竟,一個瘋了的皇帝,是沒有資格坐在龍椅上的。”
“你!”
“皇上,您別激動。”柳貴妃忽然上前,柔聲勸慰,但她的手卻悄悄摸向了腰間。
“您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們不隻是要毒死我,他們是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然後名正言順地廢掉我!
“來人!”我大喝一聲。
“拿下這兩個逆賊!”
可是,殿外卻一片寂靜。
“皇兄不要白費力氣了。”李承越得意地說。
“殿外的侍衛都已經換成了我的人。現在,你已經被‘保護’起來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從現在開始,你哪裏也去不了。”李承越走到龍椅前,伸手摸了摸椅背。
“太醫說了,你得了失心瘋,需要好好靜養。所以,我會代你處理朝政,直到你......病好為止。”
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他們要軟禁我!
“李承越,你這是謀逆!”
“謀逆?”李承越哈哈大笑。
“我這是在救大燕江山!救萬民於水火!”
話音剛落,十幾個陌生的侍衛衝了進來,將我團團圍住。
“皇上,請您回寢宮靜養吧。”為首的侍衛冷聲說道。
我看著李承越,看著柳貴妃,看著王公公,心中湧起巨大的憤怒和絕望。
他們把我軟禁在寢宮裏,美其名曰靜養,分明就是牢籠!
3
寢宮外麵站著十幾個陌生的侍衛,個個麵無表情,就像木偶一樣。
我試過幾次想要出去,都被他們攔住,理由永遠是:“皇上,太醫說您需要休息。”
更可恨的是,柳貴妃居然還每天來“照顧”我。
“皇上,該用藥了。”
柳貴妃端著藥碗走進來,臉上依然是那副溫柔的笑容,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滾!”我怒吼道。
“朕不要看到你這個賤人!”
柳貴妃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嬌笑起來:
“皇上,您又發病了。太醫說了,您現在脾氣暴躁,正是病症加重的表現。”
“病症?什麼病症?”
“失心瘋啊。”柳貴妃眨眨眼睛。
“您不記得了?您已經瘋了整整三天了。”
我氣得差點吐血:“朕沒瘋!是你們這些逆賊在陷害朕!”
“您看,您又開始胡言亂語了。”柳貴妃歎了口氣。
我盯著她,忽然發現這個女人的臉變了。
“你到底是誰?”我問道。
“我?”柳貴妃放下藥碗,慢慢走到鏡子前整理頭發。
“我是您最寵愛的貴妃啊。三年來,您對我恩寵有加,我可是感激不盡呢。”
她的語氣變了,不再是那種嬌滴滴的撒嬌,而是帶著濃濃的諷刺。
“特別是在床上的時候。”柳貴妃回過頭,衝我嫵媚一笑。
“皇上那麼賣力,那麼投入,每次都讓臣妾感動得不行。”
“可惜啊,我每次都在想,這個蠢貨,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慢慢毒死呢。”
我渾身一震,沒想到她居然敢當麵承認!
“你!你這個賤人!”
柳貴妃哈哈大笑:“皇上,您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但渾身無力,隻能倒在床上喘息。
“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害朕?”
“為什麼?”柳貴妃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撫摸我的臉頰。
“因為您不配做皇帝啊。”
她的手很冷,像蛇一樣。
“一個連身邊的人是敵是友都分不清的蠢貨,有什麼資格統治天下?”
柳貴妃湊近我的耳邊,輕聲說道。
“您知道嗎?這三年來,都在想一個問題,這麼蠢的人,怎麼當上皇帝的?”
“朕......朕待你不薄......”
“不薄?”柳貴妃忽然掐住我的脖子:“從我進宮第一天起,我就在等著這一刻!”
她的力氣很大,掐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您想知道我是誰嗎?”柳貴妃鬆開手,冷笑道。
4
“我本名柳如雪,柳丞相的女兒。三年前,您下令抄了柳府,柳丞相全家被斬,隻有我僥幸逃脫。”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
柳丞相,三年前他貪汙軍餉,被我下令處死。
“所以,這三年來,你每天都在我身邊,就是為了報仇?”
柳貴妃搖搖頭:“報仇隻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我要幫助真正有能力的人坐上龍椅。”
“李承越!”
“沒錯,就是承越王爺。”柳貴妃眼中閃過崇拜的光芒。
話音剛落,李承越走了進來。
“如雪,說得不錯。”李承越笑著走到床邊。
“不過,我覺得還應該讓皇兄更清楚地了解一下,他這三年來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李承越在床邊坐下,眼中滿是戲謔:
“皇兄,您知道這三年來,您下了多少昏庸的旨意嗎?”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很多您很多事情,都是在毒藥的影響下做出的決定。”李承越掰著手指頭數道。
“比如說,提拔那些無能的官員,比如說,增加苛捐雜稅,比如說,對邊境的敵人一味忍讓......”
我瞪大眼睛:“不可能!那些都是朕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李承越哈哈大笑:“皇兄,您的思考能力早就被毒藥損害了。”
他指了指柳貴妃。
“每天晚上,您寵幸她的時候,她就在您耳邊吹槍邊風。”
“而您呢,被毒藥損害了判斷力,居然把她的話當成了金玉良言。”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難道,難道我這三年來真的被操控了?
李承越從懷中掏出一卷冊子。
“這裏記錄了三年來您下達的所有旨意,以及如雪給您的建議。您可以對照著看看。”
我顫抖著接過冊子,翻開第一頁。
“建議皇上提拔戶部侍郎張三為戶部尚書——柳貴妃。”
“聖旨:著張三為戶部尚書——皇帝。”
我繼續往下看。
“建議皇上增加農業稅收,以充實國庫——柳貴妃。”
“聖旨:全國農業稅增加兩成——皇帝。”
整整一冊子,密密麻麻的對照記錄,幾乎每一條都對應著!
李承越滿意地看著我的表情:“這三年來,您就是一個傀儡。一個被女人操控的傀儡皇帝!”
“不!不可能!”我拚命搖頭。
“朕是皇帝!朕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操控!”
“那您解釋一下,為什麼您的每個決定都和她的建議一模一樣?”李承越冷笑道。
我說不出話來。
這時,王公公也走了進來。
“皇上,該用藥了。”
王公公端著藥碗,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就像過去二十年裏的每一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