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她手指幾乎全部要鬆開,
忽然,一聲驚呼從旁邊傳來,隨即喊救人的聲音四處響起。
何琴琴也回過神來,重新一把抓緊了我。
像是心有餘悸般,她看向自己剛才差點鬆開的手,眼神有些複雜。
等我們倆雙雙被救上去後,她一改往日看見我就針鋒相對的狀態,
難得地有些沉默。
在我試圖趁人不備再度翻身從護欄處跳下去後,
何琴琴撥開了人群,
眾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說攥緊了我的手腕。
“傅哥哥的事還沒有著落,你身為最大的嫌疑人,我有義務看好你。”
她說著,眼眶不受控製地發紅,
在發覺我在看她後,她便負氣地別過頭去,
某一瞬間,我在她臉上看見了些許...難過。
難過什麼呢?
我不由得自嘲笑笑,
當初何琴琴身為何氏獨生女,被父母生意上的仇家拐帶丟棄,
女孩在貧民窟流浪,被其他兒童欺負,被惡狗驅逐。
到最後去無可去,躲進了巷口的垃圾堆裏。
盛夏七月,四下都是飛蠅和臭蟲,她寧願忍受著垃圾堆刺鼻的氣味,也不敢再踏出那條昏巷的範圍一步,整個人就小小的一團縮在那裏,和那些老鼠蟑螂一起等待著腐爛。
那時候的她唯一做出的努力,就是出聲叫住了放學從巷口經過的我。
後來,我將她從垃圾堆裏牽了出來,將她清洗幹淨,又將母親從前的衣物改小了換給她。
彼時的我也隻有十二歲,把身為孤兒社區給的補助金一份分給兩個人用,
我是胎穿,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想起自己攻略者的身份,
我沒有任何的金手指,
為了讓何琴琴能夠有書讀有肉吃,我每天放了學就街頭巷尾地走著去撿廢瓶子,一到周末就去小餐館中幫人洗盤子。
未滿十八歲的童工是見不得光的,我的工錢比別人低上很多,
洗上四個盤子我才能拿到兩分錢,
而要洗上多少個盤子,才能夠洗出我和何琴琴的前途未來?
我不知道,隻能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拿起盤子,再衝水刷洗,
酷夏裏餐館悶熱的後廚間,吱呀轉動的小風扇和永遠褪不去的厚重油漬成為了我童年洗不去的回憶。
我也曾問過何琴琴,那個巷口路過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我。
彼時還隻是個小女孩的她聞言仰頭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說,她是在觀察了很久之後特意選中的我,路過的人那麼多,可她隻相信我是真正善良的人。
就是這樣的何琴琴,在十四歲被接走後再也沒了音訊。
從前口口聲聲說著相信我是真正善良的人的她,在麵對男主一次次不可避免與我產生的矛盾時,僅是猶豫了幾次,便毅然決然站去了他們的陣營,對著我高聲譴責起來,訴說著她對我的失望與鄙夷。
而現在,得益於執意要替傅慎知看住我的她。
在回去的一整段時間裏,我都沒有再找到自殺的機會。
而何琴琴在親眼見證了我兩次毫不猶豫地翻身跳樓後,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博眼球,我是真的想自殺。
她的對我態度一下子好了許多,甚至在路上,她還頗為耐心地開導起我來。
她說:“你從前雖然做盡了錯事,可傅哥哥並不是小氣的人,隻要你肯好好跟他道歉,大家還是能夠回到以前的。”
我對她說的話沒興趣,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
隻在她提起餘瑗的時候來了幾分精神。
何琴琴見狀,唇角的笑中又是多了幾分自嘲。
可我如今並不太想去理會她的心情變化,
一心隻想著餘瑗,那麼愛男主的餘瑗,想來隻要用男主激怒她,她為了男主殺了我或許也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