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爸時,他已經有些喘不上氣。
一聽我來了,他回光返照般掙紮從床上坐起,人也變得無比清醒,他顫抖地抓著我的手開始交代遺言。無論他說什麼我都連連點頭。
直到他說很遺憾不能等到我補辦婚禮時,我再也繃不住,埋頭哭了起來。
蘇曉語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
我爸立刻就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他拉過蘇曉語的手放到我手背上:“你們......你們要好好的,你要好好地......”
做完這些,我爸仿佛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又癱靠回床上,氣喘籲籲。
我媽邊給我爸順氣邊哽咽道:“知道了,巧巧她知道了。"
我爸卻道:“你......糊塗了,這是曉語,不是......林......巧巧,我說的是要兒子和曉語好好的...…”
我媽愣住了。蘇曉語接話道:“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以成。”
我爸聽了這話,點點頭,滿意地笑了,不過他嘴角的笑意還來不及收回,整個頭就垂了下去。
我爸去世第二天,我抽空去離了個婚。
簽字的時候很果斷,沒有片刻猶豫。
隻是林巧巧看著我通紅的眼眶,遲遲沒有動筆,直到工作人員再三催促才匆匆簽字。
出門後她冷笑連連:“慕以成,婚是你自己要離的,哭成狗又有什麼用?”
“簽字的時候倒是不拖泥帶水,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她拿著離婚證在我臉上拍了拍,笑得吊兒郎當:“到時候你可別來求我,前夫哥。”
我滿是屈辱後悔。
這不是第一次,之前鬧到要離婚的時候,是我不顧形象哭著求著不讓她再提離婚的事情。
我曾經對她的感情,是真真切切毫不摻假的!
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我也沒那個空為感情傷春悲秋。
因為我媽也病倒了。
我要照顧病號,我爸的後事大部分是蘇曉語在幫忙料理。
隻有在確認通知親友名單時,蘇曉語才叫保姆阿姨來找了我一次:"先生,就差太太那邊的親戚沒有通知了,我打電話過去,太太沒有接。”
她口中的太太,指的是林巧巧。
“爸爸向來不喜歡熱鬧,簡單辦就好,不必通知他們。"
保姆愣住了,她杵在原地,見我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最後才低聲應道:"好。”
我媽聽到後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你和巧巧吵架了?”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半晌後,我帶著哭腔撲到她懷裏:"媽,我錯了。"
我媽拍了拍我的背,歎氣道:“哎,要是當初你選了曉語該多好啊…”
我家和蘇曉語家是世交,小時候我們兩家就住在一個小區裏,雙方父母在我們剛出生時就有結親的意思。
可我七歲那年,我爸得了癌症,我媽決心帶他去國外求醫。
為了不讓我擔心,他們騙我說他們是去環遊世界。
這一去便是好多年,我一度以為他們拋棄了我,所以我對他們的感情還沒有保姆深。
漸漸地,他們叫我往東,我就偏要往西。
他們喜歡蘇曉語,我就很自然地討厭起了蘇曉語。
但其實,如果不是我走進了牛角尖,蘇曉語本身確實是無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