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如孀的分手,鬧得並不愉快。
我是沈家收養的孩子,說是孩子,其實不過就是沈如孀父母給她找的一個玩伴。
在進沈家的第一天,所有人就告訴我,我要讓著沈如孀,照顧沈如孀。
我比沈如孀大三歲,順理成章成了一個哥哥的角色。
沈如孀從小被寵壞了,脾氣很差,在我剛去的時候經常欺負我。
她會把我最怕的蛇放在我床上,找一群人嘲笑我被領養的身份,在深夜裏闖進我房裏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告訴我:
“易宸,你他媽別真把自己當我哥哥了。”
“你就是我家養的一條狗,知道嗎?”
我知道,我沒有和沈如孀鬧脾氣的資格。
事實上,我很感激沈如孀的父母,是他們把我從福利院接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們,我應該已經被暗地裏用漂亮的男女孩做生意的院長送到不知道誰家裏去了。
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沈如孀在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很快軟化了下來,她開始對我親近,不許別人欺負我,也在睡不著的時候會到我屋找我,她也開始叫我哥哥。
我也一直以為,我會永遠扮演哥哥的角色。
直到19歲那年,沈如孀談戀愛了。
跟傅從君。
傅家和沈家門當戶對,傅從君和沈如孀一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
那是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子,在剛上大一的時候就成了公認的校草,也吸引了沈如孀的視線。
兩個人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然而都是打小被寵大的,沈如孀和傅從君的脾氣都算不上好,經常有吵架的時候。
在又一次他們吵架的時候,沈如孀為了氣傅從君,當著他的麵吻了我。
我們的關係在那一刻徹底變質。
很快沈如孀和傅從君就和好了,沈如孀卻一直沒有跟我解釋過那個吻。
我們都默契地再也沒有提起,但我們都知道,我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自然地相處了。
沈如孀跟傅從君在一起了三年,到底還是因為一次爭吵分了手。
傅從君賭氣之下出了國。
而沈如孀在一次酒醉後,闖進我的房間撒酒瘋。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混亂的晚上,她在我頸間含糊著酒氣,像小貓一樣不停地往我身上蹭:
“別不要我。”她動作強硬,聲音卻可憐巴巴:“別拒絕我。”
我動彈不得,許久後顫著聲音問她:
“沈如孀,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用一個吻代替了回答。
許久後,等我已經累得快睡著時,隱約聽到她在我耳邊輕歎。
“你是易宸。”
......
我們就這麼在一起了。
沒有表白,沒有儀式,甚至都沒互相說一句喜歡。
我依舊扮演著哥哥的角色,照顧著沈如孀的生活,隻是她對我更親密了。
我們會在夕陽的海灘上散步,在濃重的夜色裏依偎著看電影,在雷聲轟鳴的雨聲中相擁而眠。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是感覺到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但我知道我喜歡她。
所以當傅從君回來找到沈如孀的時候,我忍了下來。
沈如孀鴿了我的生日去陪他吃飯的時候,我也忍了。
我愛沈如孀,我知道她一直都還沒長大,所以我願意給她犯錯改正的機會。
就在那次,我被沈家的競爭對手綁架。
慌亂之中,我撥通了沈如孀的號碼。
我讓她來救我,她隻是冷冷地說:“你明知道今天是從君回國的日子,你用這種借口,隻為了把我叫走嗎?”
她冷笑一聲掛了電話、
還好巡邏的警察發現,救出了我。
那一刻我才明白。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忘記過傅從君。
這個讓她第一次品嘗情愛的少年,是她心頭永遠忘不掉的白月光。
他回來了,我這個替代品隻能給他讓位。
那之後,我就跟沈如孀提了分手。
沈如孀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拖著並不同意,無奈之下我隻能找來了我的老同學幫我演了一出舊愛新歡的戲。
我永遠記得沈如孀那天的眼神,她死死盯著我,好像要用目光把我活活燒死。
“易宸,你和你的情婦最好離我遠一點。”
“不然我不保證她的死活。”
她最後輕蔑道:
“你也不過就是我的一條狗而已。”
“你記著,是我沈如孀不要你了,不是你他媽的甩了我!”
那天之後,我就和沈如孀再也沒見過了。
很快她就出國發展了,聽說還跟傅從君訂了婚。
兩家門當戶對,傅家和沈家都很高興,訂婚宴隆重地上了新聞頭版頭條。
而現在,她出了車禍,記憶回到了三年前。
寂靜的客廳裏,車流的聲音都被夜色隔絕在了窗外。
無聲地沉默黏稠起來。
我抱起女兒,在沈如孀錯愕的目光中輕聲道:
“沈如孀,我們已經分手三年了。”
“我已經......結婚生子了。”
沈如孀半晌後才有了動作,她張了張嘴,臉上浮起可笑的荒謬,試圖伸手來抓我。
“不可能。”她不知道是在說服我還是說服自己。
“不可能的易宸,你怎麼可能跟別人結婚?”
“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她眼神移到我懷中孩子身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失憶了,所以這孩子是我生的?是吧?應該是我生的!”
“寶貝,我是你媽媽!”
我後退一步:“沈如孀,你別發瘋了!”
“這不是你的孩子!”
沈如孀眼裏的光逐漸被陰暗吞噬:
“不是我的?那這孩子是誰的?”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厲聲道:
“易宸,這孩子是你他媽跟誰生的!”
“跟我。”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