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旅遊,沒想到遭遇地震加暴動,假千金許緋失蹤了。
而我被成功營救回國。
剛下飛機,父親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為什麼回來的是你?”
母親撲上來撕扯我的頭發,歇斯底裏地咒罵:“你這個掃把星!早知道就不該把你認回來。”
未婚夫死死掐住我,一遍遍地說:“要是她出什麼事,我讓你生不如死。”
他們恨我。
恨我活著回來,恨消失的人不是我。
為了贖罪,我拖著還沒痊愈的身體,冒險回去找。
我被綁架,被毆打到肋骨斷裂,差點被人淩辱,最後甚至斷了一條腿。
可我甘之如飴。
隻要找到許緋,爸媽就會重新愛我,江凜也會變回從前那個疼惜我的未婚夫。
終於,我得到了一點線索,顧不得腿傷跌跌撞撞地跑回家。
卻發現許緋一身華服出席生日宴。
原來她早已平安歸來,無人記得還有個身處險境的我。
父母站在她身側,滿眼愛意。
江凜俯身為她整理裙擺,斥資百億送了一座島。
望著他們圍著許緋笑作一團的模樣,心如死灰。
這些人,我都不要了。
......
我呆立在原地,悲傷和絕望幾乎將我淹沒。
斷腿的傷口還在滲血,卻遠不及心口撕裂的痛。
本該下落不明的許緋,此刻穿著綴滿鑽石的高定禮服,被眾星捧月,笑得燦爛。
奶奶臨終前親手給我的翡翠項鏈,現在正戴在她頸間,襯得她愈發矜貴。
我爸站在一旁笑,眼底溢滿了疼愛。
母親輕撫許緋的臉,拇指在她臉頰上親昵地蹭了蹭。
眼神軟得一塌糊塗,嘴角含著笑。
未婚夫江凜摟著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她耳尖發紅。
他俯身替她理了理裙擺,接著拿起話筒:
“我的禮物是一座海島,這座島我取名叫“念緋”,紀念我的小公主重新回到我身邊。”
聲音裏的寵溺讓我的心一陣絞痛。
許緋害羞地往他懷裏躲了躲,台下響起一片起哄聲。
身旁賓客的議論一字不漏地傳入我耳中:
“聽說許小姐在克斯坦尼亞失蹤後,第三天就被江總派專機接回來了。”
“許總夫婦這三個月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連公司股東大會都沒出席。”
“就連江總,出了名的工作狂,為了陪許小姐,連深市的百億並購案都推遲了,天天變著法子哄她開心,簡直把她寵上天。”
每個字都像刀子捅在心上。
原來我剛到災區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接回家了。
沒有人通知我。
沒有人來找我。
他們明明知道那裏到處是搶劫和暴亂,卻讓我一個人像傻子一樣找了她三個月。
死裏逃生才撿回一條命。
身上的傷火辣辣的疼,可心更疼。
疼得我弓下腰,終於崩潰地哭出聲來。
破啞的嗓子發出嗚咽聲,哭得喘不上氣。
這時有個保安發現了我。
“哪裏來的臭乞丐?”
說著,就拿起棍子重重打在我身上。
我痛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踉蹌著跪倒在地。
腿上的傷口崩裂,血越流越多。
保安揪住我的衣領,棍子抵在我後背。
“敢混進這種地方偷東西?”
我張了張嘴,疼得半天說不出話。
為了在克斯坦尼亞活命,我不得不把臉塗得漆黑,戴上假發,裹著破布,一身臟兮兮。
加上我急著跑回來想告訴他們許緋的線索,沒來得及換下。
這身打扮,確實容易讓人誤會。
“啊!”
又是一棍子砸在肩胛骨上,我痛得大叫。
宴會廳的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轉過頭。
江凜皺著眉看過來,
“怎麼這麼吵?”
他摟著許緋的腰,手指在她腰間輕輕摩挲。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團肮臟的垃圾。
“你們怎麼辦事的?讓這種東西混進來?”
我張嘴想說話,可破啞的嗓子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吵死了,還不處理掉!”
我拚命搖頭,想抬手去扯假發。
旁邊的保安眼疾手快,猛地鉗住我手腕,抓起餐巾狠狠塞進我嘴裏。
粗硬的布料卡在牙關間,勒得嘴角生疼。
“別吵了!”
2
我發不出聲音,隻能拚命朝父母的方向挪動。
父親正在給許緋剝葡萄,抬眼瞥見我時,臉色瞬間陰沉。
“好好的日子真觸黴頭。”
他冷冰冰地開口:“把這乞丐拖出去,打斷手腳扔遠點。”
保安立刻拽住我的衣領往外拖。
我瘋狂掙紮起來,指甲在保安手臂上抓出血痕。
許緋黑著臉,氣得摔了酒杯。
“一群廢物!連個下賤乞丐都看不住,把我的生日宴搞得一團糟!”
“知不知道這場宴會花了多少錢?就因為這個臟東西全毀了!”
見許緋生氣,母親立刻將許緋摟進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
“別氣別氣,媽媽在這兒。”
一邊說一邊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拚命對母親使眼色,抱有一絲期待她能認出我。
能仔細看我一眼,就一眼。
結果我擠弄得眼睛酸澀發疼。
她卻厭惡地別開臉:“晦氣東西,快把這乞丐弄走,別惹緋緋不高興。”
果然...還是這樣。
最後這點希望也沒了。
我隻能靠自己,
於是全身劇烈掙紮起來,被反剪的雙手拚命扭動,雙腿在地上胡亂踢蹬。
許緋精致的臉蛋氣得扭曲。
“他是故意的!”
江凜眼神徹底冷了。
“不用拖出去了,就在這兒打。”
棍棒如雨點般落下,我聽見骨頭“哢”地響了一聲。
手指哆嗦著摸向頸間,拽下那枚訂婚戒指扔了出去。
戒指滾落在江凜腳邊。
我緊盯著那枚他親手設計、畫稿、製作的戒指。
獨一無二的戒指,他總該認得出來吧?
可下一秒,他低頭看了一眼,隨意地把戒指踢到一旁。
轉身去哄許緋,
“好了,別不高興了。”
“這不是給你出氣了嗎?”
我痛得在地上打滾,嘴被堵得死死的,隻能從鼻子裏發出"嗯嗯"的悶哼。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手指在地板上亂抓,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蜷縮在地上,看見母親鼓掌大笑:“打得好,我們緋緋終於笑了!”
許緋抱著手臂站在一旁,嘴角掛著滿意的笑。
看到我痛苦抽搐的樣子,她輕哼一聲:
“破壞別人生日宴的乞丐,就該這麼教訓。”
直到我快被打死,他們才停了手。
保安拽著我一條腿往外拖時,血在地毯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我最後看了一眼宴會廳。
母親拿著話筒哽咽著說:
“我的緋緋受苦了,在克斯坦尼亞那種地方待了三天,媽媽心都要碎了。”
她緊緊摟著許緋,
“要是沒了你,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父親摸著許緋的頭,江凜在一旁溫柔地笑著。
我望著這一幕,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滾進嘴角,又苦又澀。
隻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憐。
我竟然以為他們愛過我。
為此付出所有,最後搭進去半條命,隻盼能重新挽回他們的愛。
可眼前的一切都在嘲笑我的愚蠢。
他們對許緋的愛,是毫無保留的給予,是不需要條件的包容,是與生俱來的偏愛。
是不需要努力,是不需要懂事的。
這樣的愛,
而我,從來都沒得到過。
3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居然隱約有一絲解脫。
我後悔了。
後悔為什麼當初要同意跟他們回來,後悔為了他們這點可笑的愛,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五歲那年,父母因車禍去世,我成了誰都不想要的累贅。
哪怕我自覺吃很少,天不亮就起來幹活。
還是被親戚們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他們罵我掃把星,說我克死了父母。
幾個表兄弟還經常欺負我。
冬天手上的凍瘡裂開流血,夏天悶熱得後背全是痱子。
半夜餓得胃疼,就偷偷去河邊摸魚,有幾次被野狗追著跑,摔進泥溝裏。
直到許緋生了場病,他們才發現當年抱錯了孩子。
親戚們各個爭著這些年對我有多好,圍著許家要錢,錢一到手,轉眼就散了個幹淨。
我被接回真正的家,以為終於苦盡甘來。
母親黎玫看到我瘦小的身子,穿著破洞的舊衣服,眼裏剛閃過一絲心疼。
許緋就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眼淚大顆大顆掉。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霸占了你的人生十五年,現在該把一切還給你了。”
媽媽瞬間紅了眼眶,衝過來一把將許緋摟進懷裏。
“胡說什麼!誰也不能趕你走!”
許緋還在抽噎,怯生生地看著我:“可是我太對不起姐姐了,哪怕無家可歸,我也要向姐姐贖罪。”
話沒說完又哭起來,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
母親打斷她:“這是什麼話?緋緋不哭,媽媽不會不要你。”
爸爸也急忙安撫她,“爸爸媽媽都在這裏,你就是我們的女兒。”
他說完才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對我說:
“你以後跟緋緋好好相處,就當是親姐妹。”
那天,他們圍著許緋哄了又哄。
而我局促地站在旁邊,像個外人。
後來他們說會補償我,給我改名許昭。
許緋又把她的東西搬到了樓梯下的保姆間,跟我說:“姐姐,我把房間還給你,我住這裏就好。”
母親幾乎是跑著過來的,看到這一切臉色明顯變了,當即吩咐傭人:
“馬上把緋緋的東西都搬回去,一件都不能少,全部按原樣擺好。”
她略有不滿的看向我。
“有些東西是緋緋的,不要亂搶。”
我的心猛地揪緊:“不是我要求的,我沒有——”
話未說完,她已經轉身去哄許緋,連個眼神都沒再給我。
我理解他們和許緋有十五年的感情,所以我告訴自己慢慢來。
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也會這樣愛我。
血緣終究是神奇的,我們的關係漸漸親近起來。
父親會在每次我拿下第一名時,難得地露出笑容,拍著我的肩說:“不愧是我的女兒。”
我的鋼琴比賽金獎、高爾夫錦標賽、國際競賽成績,都成了他在商界好友麵前的談資。
母親更是用心,變著花樣讓廚房給我燉補品,帶我去美容院做護理,逛街時總挑衣服給我。
知道我頭疼失眠,還會用檀木梳給我梳頭,按摩。
可許緋隻要撒撒嬌,父母就會立刻偏向她。
她一句“姐姐欺負我”,我的罪名就已成立,隻會得到不分青紅皂白地訓斥。
她看上的東西,我必須讓給她。
許緋隻需要略施小計,就能奪走本該屬於我的愛。
我不敢爭,不敢鬧,甚至不敢委屈。
心甘情願做那個懂事的孩子。
每年生日,許緋都紅著眼抽泣:
“爸爸媽媽…看到姐姐,我就想起自己不是你們親生的,我心裏難受,真的沒心情慶祝了。”
於是我沒有資格參加生日宴。
隻能躲在花園裏,不能進屋參加派對。
4
十八歲那年,我遇見了江凜。
初秋的風有點涼,我蹲在玫瑰花叢旁邊,把臉埋進膝蓋。
“你還好嗎?”
聲音從頭頂落下時,我恍惚以為聽錯了。
從來沒人會來花園找我。
我抬起頭,看見了他驚為天人的麵容。
一雙含星般的眼睛,睫毛濃密纖長,唇紅齒白。
我不自覺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他立即把手中的果汁遞給我。
我輕聲道謝,小口啜飲著。
他看出我心情不好,突然掏出手帕變了個漏洞百出的魔術。
“失敗了。”
他懊惱地抓抓頭發,卻讓我忍不住笑出聲。
“終於笑了。”
他眼睛亮起來,伸手抹掉我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還是笑起來好看。”
得知今天也是我生日,他立刻拉著我說要給我慶祝。
跑了好幾家店才找到個小小的草莓蛋糕。
蠟燭搖曳的光暈中,我第一次聽見有人對我說:“生日快樂!”
我知道將來要和江家聯姻,所以拚了命地努力。
熬夜做方案,跑業務,高跟鞋磨破的後腳跟結痂又磨破,為了盡快掌握公司業務,我主動申請從最苦的基層崗位做起。
江凜總是心疼地揉我發僵的肩膀:“不用這麼拚命。”
我想得到江父認可,更想成為他的助力。
訂婚那天,江凜為我戴上戒指後,忽然傾身靠近:“現在能休息了嗎,江太太。”
這一切原本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動不動就哭的許緋也讓江凜的心漸漸偏向她。
許緋故意支開我,在我親手給江凜做的蛋糕裏摻了花生粉。
江凜吃下後當場呼吸困難,被緊急送醫搶救。
後來護士告訴我,許緋在病房裏一直握著江凜的手哭:“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許緋在江凜麵前說了我多少壞話。
他後來會跟我說:“你別老是欺負許緋,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她每天戰戰兢兢,就怕被趕出去。”
哪怕我一次次解釋我沒有欺負過她。
可沒有人信我。
她又一次讓所有人都偏向她後,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夠了!能不能別裝了?”
“他們已經所有人都在護著你了,你還不夠嗎?”
沒想到,當晚許緋跪著求我原諒。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害怕,害怕他們不愛我了,害怕失去現在的生活。”
許緋提出要和我一起去旅行,說是要彌補過錯。
看著她哭紅的雙眼,我隻好答應了。
可誰都沒想到,克斯坦尼亞發生了7.8級地震,救援遲遲未至,導致發生了暴亂。
許緋在那片混亂中失蹤了。
我被本國救援隊找到,成功營救回國。
剛下飛機,父親狠狠甩一巴掌把我打得耳膜穿孔,左耳爆出一聲嗡鳴。
“為什麼回來的是你?”
母親發瘋般撲上來撕扯我的頭發,
“都怪你!早知道就不該把你認回來。”
頭皮傳來撕裂的疼痛,大把發絲被她生生扯落。
我像個罪人一樣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餘光裏,其他獲救者正與家人相擁而泣,唯獨我跪在地上,承受著來自至親的刻骨恨意。
“江凜…”我哽咽著喚他。
劫後餘生的所有恐懼、所有委屈讓我想撲進他懷裏,大哭一場。
沒想到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狠狠摜在牆上。
後背傳來鈍痛,五臟六腑都跟著震顫。
“如果許緋回不來,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我拚命掙紮,卻吸不進一絲空氣。
猛然睜開眼,大口喘氣。
“醒了?”
旁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嚇得我一抖。
5
他見我驚慌的模樣,伸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不怕,不怕。”
我一時怔住,忘了躲開。
這話莫名其妙地竟讓我感到安心。
可這聲音...為什麼這麼熟悉?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低沉的嗓音瞬間讓我想起在克斯坦尼亞,我被綁在廢棄倉庫時,昏暗中聽過這個聲音。
我嚇得要拔針逃跑。
他反應極快,結實的手臂一把環住我的腰身,將我牢牢按回病床。
“別怕,我是紀淮。”
紀淮?那個江凜的死對頭?江氏最大的商業對手?
見我麵露不解,他開口解釋:
“你在克斯坦尼亞被人綁架,是我救了你。我跟綁匪談完條件放人,你卻趁機逃走了。之後我動用了所有關係,一直在找你。”
“後來抓到幾個人才問出你受了重傷,連右腿也斷了,可你...拖著這樣的傷,不要命似的強撐著回國,等我匆忙趕到,發現你渾身是血地昏死在許家門外。”
“你因為舊傷新傷加一起昏迷了好幾日。”
我眨了眨眼,腦海中湧起了很多的記憶。
想起了那時他們看我的眼神,滿是失望和痛恨。
他們嘴裏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將我淩遲。
他們恨我,恨為什麼回來的是我,而不是許緋。
為了贖罪,我隻好拖著未痊愈的身體冒險回來。
奇怪的是剛到不久,我就被一群人綁架了。
黑漆漆的地下室,那些人的眼神不善,鐵棍砸在身上的悶響,皮肉撕裂的疼痛。
那個滿臉刀疤的男人壓在我身上,我反抗咬掉了他的耳朵。
“賤人!”
他暴怒的吼聲伴隨著一記耳光,正好打在我本就穿孔的左耳上。
模糊間我聽到他們要殺了我。
求生的本能讓我抓住機會,從鏽跡斑斑的地下管道爬了出去。
拖著斷腿,裹著從垃圾堆撿來的破布衣服,用煤灰抹黑臉龐,四處打聽許緋的消息。
每走一步,都疼得眼前發黑。
他靜靜地等我回神,才開口道:“醫生說你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失血過多加上嚴重感染,需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目光落在我打著石膏的腿上,
“腿骨已經接好,不過以後變天時可能會隱隱作痛,要特別注意保暖。”
我輕聲道謝,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口:
“你為什麼會救我?我們認識嗎?”
紀淮忽然俯身靠近,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他伸手在我鼻尖輕輕一刮。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我呼吸一滯。
“真是沒良心的,居然早把我忘了。”
他低笑:“那年夏天在村口的槐樹下,你總把攢的麥芽糖分我一半。”
我瞳孔微縮,記憶裏浮現出瘦弱的少年蜷在草垛後的模樣。
那個被全村孩子扔石子罵的私生子,是紀淮?
“記不記得?那時候你總說,我們就像田埂上的兩株苦菜花。”
我鼻尖一酸。
是啊,他是被唾棄的私生子,我是被踢來踢去的拖油瓶。
每當暮色四合,我們就躲在穀倉後麵分食半個烤紅薯。
“你走的那天,我追著牛車跑了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你,我在雨中哭了很久很久。”
“我發過誓,一定要找到你。”
紀淮的額頭輕輕抵住我的,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臉頰。
“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的眼淚瞬間滾落,接著抓著他的衣領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這麼久以來的痛都哭出來。
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身,可他隻是更用力地抱緊我。
他心疼地皺眉,指腹慌亂地擦拭我的眼淚,卻越擦越多。
“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6
紀淮這些天幾乎住在了醫院。
明明公司裏堆著成山的文件,他卻執意把辦公桌搬到我病房裏,連開會都改成了視頻。
夜裏就蜷在那張窄小的陪護床上,我稍一翻身他就會立刻驚醒。
“公司那邊你先回去處理吧,這裏有護工和護士照顧我就夠了。”
我第三次勸他回去時,他直接把我摟進懷裏,單手敲著鍵盤。
“別動,這份標書馬上好。”
屏幕上赫然是江氏集團的競標資料。
我這才注意到,他最近經手的項目都在刻意針對江氏。
“江凜之前提過,說你們是死對頭,他之前得罪過你嗎?”
紀淮冷笑一聲,“他在我找到你之前,就先把你騙到手了,我能輕易放過他嗎?”
“可我之前怎麼從沒見過你?”我疑惑道。
他突然眯起眼睛,修長的手指捏住我的臉頰,猝不及防地拉近距離。
帶著危險的醋意:“你以前眼裏除了江凜,還能看到誰啊?”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堵得啞口無言。
誰料下一秒,江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還沒等我反應,紀淮已經按下了接聽鍵。
“昭昭,你鬧夠了嗎?這都多久了,明天我爸六十大壽,別耍性子,不許遲到。”
江凜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不耐。
我還沒開口,紀淮替我說了聲好,就掛了電話。
另一邊,江凜盯著被掛斷的手機,眉頭緊鎖。
剛才那個男聲是誰?
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他立刻重撥,卻在接通的一瞬間又被掛斷。
再打,再掛。第三次、第四次......直到電話徹底關機。
他看著一次又一次被掛斷的電話,胸口莫名湧上一股躁意。
她居然敢不接他電話?
還讓別的男人替她回答?
紀淮握著我的手機,他抬眸,眼底暗沉:“你真的打算去?”
我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江父壽宴當天。
江凜站在宴會廳門口左顧右盼,連招待賓客都顯得心不在焉。
一直到江父催促入席,他這才問了一句:“昭昭,怎麼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江凜抿了抿唇,強作鎮定:“可能路上耽擱了,應該馬上到。”
兩個小時後,壽宴已近尾聲,我依然沒有出現。
江凜內心那股不安感越發強烈。
他走到角落,拿出手機撥打我的電話。
一直無人接聽。
此時,一名快遞員手捧禮盒走進大廳:“江先生,這是許昭小姐送給您的禮物。”
江父笑容滿麵地拆開,裏麵是一尊上等的和田玉貔貅,正是他心儀已久的款式。
他笑得合不攏嘴,直誇兒媳婦懂他心意。
可下一秒,笑容驟然僵住。
禮盒底部,靜靜躺著那枚碧綠的玉鐲。
那是我和江凜訂婚時,江母親手為我戴上的。
退還玉鐲,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江凜臉色瞬間陰沉,周遭空氣仿佛凍結。
他死死盯著那枚鐲子,指節捏得發白。
她怎麼敢?!
賓客們竊竊私語。
旁邊的父親和母親麵子掛不住,強撐著笑臉打圓場:“這...這肯定是有什麼誤會,等回去問問昭昭。”
許緋突然笑盈盈地插話,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裏格外清晰:
“哪有什麼誤會呀?玉鐲退還,婚約作廢。”
“江凜哥哥,姐姐她退婚了。”
而江凜站在原地,心裏翻湧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她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