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許久,霍老爺子才將話題中心引到今天的主題上。
他手上一頓,對著坐在遠處的霍清瀾道:“清瀾之前提出要到國外深造,我答應了。如今學成歸來,也該為家裏分擔一些。”
拿著佛珠的手,突然指向霍景珩:“先到你大哥的公司裏學習學習。景珩啊,也不用特別照顧,就讓她從低層做起,不管是誰,咱們霍家從不慣縱。”
話裏話外,無非是重新接納霍家這位養女,進入霍家。
溫語擦拭完手舉起筷子,吃著麵前的菜肴。
她昨夜睡得不是很好,今天眼前又有倒胃口的兩人在,她能吃進一些也全是顧及霍老爺子的身體。
老人家年前突然昏倒不起,剛做完心臟支架,不能隨意動氣。
從這頓家宴不難看出,老人家對霍清瀾的芥蒂已然消除。
霍清瀾又變回了霍家疼寵的大小姐。
最後話頭扯回到霍景珩與溫語身上。
“我何時能抱到重孫?”
霍景珩牽起溫語的手,信誓旦旦:“爺爺放心,今年一定讓您如願以償。”
霍老爺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我老了,就想看著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塊,我們始終是家人,之間有誤會就嘗試著去解開它。阿語,你說是不是?”
霍老爺子這是知道昨晚的事了?
溫語感受到手指被施壓了重力,有些吃痛。
陌生地望向霍景珩,從他眼底裏看出了狠絕,立即換上笑臉回應:“爺爺說的極是。”
但很快他們便不是一家人了,而她也跟霍景珩之間也不會有孩子。
霍家隻有霍景珩知道她在那件事後很難生育,這幾年她一直在努力示好霍景珩。
她得到過回應,但並不多。
最近一次還是霍景珩親手毀掉的,而她現在也不想談及此事。
飯後,霍景珩扶著霍老爺子到後院談一些公事,溫語也離席跟霍燕燕去了別院。
霍燕燕揚天吐出長長一口,這口氣憋了她整頓飯。
瞧了一眼周圍沒有別人,霍燕燕不吐不快:
“爺爺真看不出來嗎?飯桌上那賤貨,一直在朝著大哥眨眼睛。眼睛有病就去治啊,看大哥做什麼,他又不是醫生。”
溫語反倒一身輕鬆,舒展著胳膊,做著深呼吸。
揉了揉被捏疼的手指,上麵還能清晰看到一些紅色指痕。
她暗笑霍景珩,既然如此害怕,那為何還要冒著惹爺爺生氣的危險還要去接近霍清瀾呢?
當年他不滿意這場婚事可以不結的。
不過是既要霍家的執掌權還要好妹妹的溫柔言語。
那麼貪心,就都成全他好了。
“你沒聽出爺爺話裏話外的意思嗎?他覺得這件事該翻篇了,他人也老了,見不得家裏還有人不齊心。”
“齊心?你看二伯跟三伯,恨不得將大哥吃了。”
霍燕燕口中的二伯三伯是霍家的二房霍起年與三房霍起禮,這些年一直被大房霍起盛這一脈壓著士氣,十分看不慣霍景珩。
可人家確實有手段,能越過父親霍起盛直接從霍老爺子手上接下整個集團的執掌權,並能在三年裏將旗下四個子公司上市。
換作別人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
池塘裏養了一些荷花,微風拂過帶著清涼。
她們正有的沒的聊著時,聽到了刺耳的聲音。
“溫語姐姐,燕燕,原來你們在這。”霍清瀾身上還披著霍景珩的西服,身後卻不見霍景珩的人影。
這是尋著她們的聲音來的?
溫語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看著霍清瀾。
“你不是很怕我嗎?”
剛才見到她,還一個勁往自己丈夫懷裏躥的人,一頓飯後居然膽子變大了不少。
霍清瀾悠悠走到溫語跟前,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景珩哥哥擔心我冷,特意把衣服借給我。溫語姐姐,你不會生氣吧?剛才在飯桌上,爺爺可是說,希望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霍燕燕剛呼出的氣又吸了回來,一巴掌給人推開:“誰跟你是一家人?你身體流著霍家的血嗎?裝什麼?”
霍清瀾往後踉蹌幾步,似是聽到了一陣男士皮鞋的腳步聲,瞄準了溫語蹭到她的身邊。
在腳步聲停止的瞬間拉上溫語的手,自己將自己往後推出去,整個人跌落進了池塘。
“瀾瀾!”
霍景珩幾乎是同時快步過來,跳進池塘將霍清瀾橫抱起來。
霍清瀾宛如驚弓之鳥在他懷裏瑟瑟發抖,頭發絲濕漉漉貼在蒼白的臉上,語氣顫抖不停道著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知道溫語姐姐還是這麼討厭我......爺爺希望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我就想趁著景珩哥哥不在,單獨跟溫語姐姐把誤會說開,我沒想到她會推我進池塘。”
溫語眼底裏隻剩下一片冰冷。
霍燕燕氣得跳腳,忙說是霍清瀾自導自演的,是她自己主動上來找罵的。
霍景珩僅僅瞥了霍燕燕一眼,霍燕燕整個人就蔫了:“你如果還想在律所待下去,就閉嘴。”
他隻相信他看到的是嗎?
她陪著霍景珩三年,掏心掏肺不斷示好,隻是想要促進兩人的感情。
隻因為他曾是自己青春裏的一道光。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年少時的暗戀,會以名正言順霍太太的名義站在他的身邊。
這三年裏,她見證了霍景珩是如何從冷漠不待見她,到一點點擁抱著她入懷,在她的耳鬢廝磨。
會在情濃時叫她一聲老婆。
溫語表情一冷:“如果我說,是她自己跳進池塘的,你信嗎?霍景珩。”
她還是想賭一次。
賭在商場上殺戮無痕的霍景珩,會看清霍清瀾的卑劣手段。
他們之間畢竟有著三年的婚姻......
霍景珩幽深的眸子微微泛動,抱著霍清瀾經過溫語的身邊:“溫語,你過分了。”
叫閻今開來車子要帶人去醫院。
溫語很狼狽,仿佛掉進水裏的失態的才是她。
壓抑在心中的痛,終究還是鋪天蓋地的破裂,填滿她整個身體。
溫語摸了摸先前被霍景珩握在掌心的手,對著他的背影:“霍景珩,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