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害死全家後，我每日活在無盡的自責和折磨中。

第九十九次自殺未遂後，我被送進精神病院。

老公向我提出離婚，轉頭娶了白月光薑歲歲。

竹馬卻不離不棄陪著我治療。

在我出院後，為我獻上盛大婚禮。

我以為終於可以再次擁有家人，卻無意間聽到竹馬和管家說：

“夫人的藥記得換掉，永遠不要讓她想起那段記憶！”

老管家有些不忍心。

“少爺，醫生說，太太的病拖太久的話，之後就很難再痊愈了！”

“您當時已經偽造記錄讓大家都以為是太太害死了她全家，太太和前夫也如您所願離了婚。您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

“至於！任何人都不能奪走歲歲的幸福！至於青眠，我會用這一生補償她。”

我跌坐在地，淚眼氤氳。

原來我一直以為的救贖隻是一個滿是謊言的幻境。

而他們的畢生所愛，一直都是薑歲歲。

幻境破碎，我也該醒來。

可為什麼我離開後，他卻發了瘋呢？

1

房間中的對話還在繼續。

“可是太太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以淚洗麵......”

“住嘴！我再說一遍，當初是歲歲造成事故這件事，永遠都不能說出去！我也永遠都不會讓青眠知道！”

我瞪大雙眼，頭疼欲裂。

當年那場事故之後，我就選擇性遺忘了那段記憶，對於具體的事故細節一點也記不起，一直以為是我害死了全家。

自殺了無數次卻都被救起，每日活在無盡的自責和折磨當中。

而他，我的老公顧城鳴，卻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對我噓寒問暖、關心備至，隻為了掩藏真相。

我慌亂地退回房間，突然想起那個被顧城鳴鎖在保險箱的日記本。

試了好多次，終於用薑歲歲的生日打開。

而裏麵的每一頁，都飽含著他對薑歲歲的愛意：

【今天，歲歲終於嫁給了她愛的人，她看起來很幸福。為她準備的小島，看來可以送人了......】

那一天，顧城鳴送了我一座小島向我求婚，說這座小島是一個心形，代表了他對我永恒不變的愛。

【今天碰到了歲歲，我問她過得怎麼樣，她說過得很好。明明我應該很開心的，可是，心為什麼這麼痛呢？】

那一天，顧城鳴回來後喝醉了酒，那晚的他格外熱情，不斷地跟我說著今生隻愛我一人。

【今天歲歲給我打來電話，她哭得很傷心，說有人又提起了當年那場車禍。我跟她說不要怕，我不會讓人破壞她的幸福。】

而那一天，顧城鳴從醫院回來後，說醫生給我開了一種新藥......

我合上日記本，放回保險箱。

裏麵的字，字字誅心，句句入骨。

我再也撐不住，腳下一軟，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顧城鳴就在身邊，他輕撫著我的額頭，滿目憐惜。

“青眠，怎麼暈倒了？頭又疼了？”

我盯著他，想要看透他虛偽的假麵。可最終還是找了個借口。

“沒事，就是想起了一點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顧城鳴顯得有些緊張。

“嗯，想起了以前你帶我參加年會的事。”

“哦，這個事啊......明天公司就開年會，咱們一起去。”

顧城鳴走後，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起了電話。

“3天後，請幫我策劃一場假死。”

2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律師傳真來的離婚協議，卻不巧被顧城鳴看到。

“離婚協議？青眠，你要這個幹嗎？”

“哦，我心理診所有個病人需要，我就幫她準備了一份。”

“這樣啊，馬上年會就要開始了，你快去換衣服吧！”

顧城鳴催促著我，絲毫沒有在意。

年會現場，薑歲歲竟然也在。

她穿著一身最新款高定連衣裙，胸前的粉色桃心鑽石碩大而閃耀，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那位就是顧太太吧？那珠寶我認得，是上次顧總花了一億拍下的，據說是因為他太太喜歡心形！”

“哇，大家都說顧總愛妻如命，果然如此啊！”

“可不是嘛！你還不知道吧？咱們每年年會能開在這麼好的地方，也都是托了她的福呢！”

我看了看身上的普通套裝，原來他愛得那麼張揚，隻是我被蒙住了雙眼。

顧城鳴牽著薑歲歲上了台，當眾宣布顧氏集團收購了薑歲歲所在的電視台，並即將為她獨家打造一檔法製節目，讓她做主持人。

薑歲歲發表了一番感言，結束還要獻唱一首歌曲。

伴奏一響，我的腦中一片轟鳴。

這首歌，正是當時出車禍時，車裏播放的歌曲。

無盡的痛苦又蔓延至我的腦海，我開始不受控製地抽動，世界天旋地轉。

我雙手抱頭，用僅剩的意識喊著：

“歌！歌！”

顧城鳴跑到我麵前，卻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

透過他望去，是薑歲歲勾起的嘴角。

一時間，痛苦的回憶將我擊潰。我掙脫出顧城鳴的懷抱，踉蹌著來到薑歲歲麵前，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薑歲歲的目光染上恨意，轉頭大喊：

“來人啊，她犯病了，她是個精神病！”

場外的保安衝了進來，一把扣住我。

而薑歲歲則捂著臉，撲到顧城鳴的懷中，嚶嚶地哭泣。

片刻後，她好像終於想到什麼，打開了手機直播：

“朋友們，這就是5年前開車害死全家的主人公沈青眠，當時她因精神疾病逃脫了法律的製裁......”

在我再次瘋掉的時候，顧城鳴正幫她舉著直播的手機。

轟的一聲，我閉上了眼睛，眼角滴下最後一滴淚。

3

等我恢複正常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旁邊依舊坐著顧城鳴。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別過臉，沒有回答。

“青眠，你要生氣就氣我好了，歲歲她什麼都不知道還被你打了，她也是嚇壞了，而且她是個法製節目主持人，職業敏感度在那，也控製不了自己......”

顧城鳴還沒有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那端傳來了薑歲歲的聲音：

“城鳴，你現在方便嗎？我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蹤我！我好害怕！”

“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還沒掛斷電話，顧城鳴就起身往外走，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

剛走到門口，卻被醫生攔住。

“你是沈青眠的家屬吧？她的病情有一些新的變化，正好和你談一下。”

顧城鳴沒有理她，一路跑出了醫院。

一晚上，他都沒有再回來。

半夜，手機收到消息。

“青眠，歲歲她老公沒在家，好像有人跟蹤她，我明天再去找你。”

我沒有回複，手機卻又收到薑歲歲發來的消息：

【沈青眠，你不是住院了嗎？怎麼你老公也不在你身邊陪你，反倒是賴在我家不走了呢？】

【你不是開心理診所的嗎？怎麼連老公都拴不住？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跟信息一同發來的，還有一張顧城鳴彎腰給她洗腳的照片。

我嗤笑一聲，合上手機，堂堂顧家少爺，也是為愛彎了腰。

半夜，卻突然有人爬上我的床，從身後摟住了我，是顧城鳴。

“寶寶，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讓我抱抱你行嗎？”

他的語氣真摯而卑微，卻滿身酒氣。

我拿開了他的手，想跟他保持距離。

“歲歲，你生我的氣了是嗎？你老公回來我已經第一時間離開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歲歲，你原諒我好嗎？我保證還會像以前那樣，隻是偷偷看你就滿足了......”

歲歲，他把我當成了薑歲歲。

我連忙起身下床，望著病床上的顧城鳴，卻不再有傷感，隻想逃離。

4

第二天，我在離婚協議上簽好字，準備再去診所收拾一些要帶走的東西。

可剛到樓下，一桶油漆就潑到了我的身上。

“就是她！自己是精神病還敢開心理診所，這不是禍害人嘛！

“一家人開車出去，就她一個活了下來，其他全死了，她竟然還好意思活著？還開診所？要是我啊，早去死了！”

“她指不定根本就是故意的，是謀殺！要我說就應該去警察局舉報她，說她裝病，讓她坐牢！”

吵鬧聲驚動了保安，他們才終於被帶走。

原來，是那天年會薑歲歲的直播引發了網友的討論，紛紛質疑我的精神問題，還扒出了我開的心理診所。

我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油漆，旁邊卻有一台攝像機懟著我的臉，薑歲歲正拿著話筒：

“觀眾朋友們，你們一定很驚訝，為什麼精神病人能開心理診所呢？讓我們一起來采訪一下沈小姐......”

我打掉了話筒：“誰讓你們來這裏的？”

薑歲歲輕笑一聲，撥打了電話：

“城鳴，你老婆好像不太歡迎我怎麼辦？”

電話中傳來顧城鳴低啞的聲音：

“青眠，這是公司第一個電視節目，你也想公司好是不是？我已經跟歲歲說了，不會問尖銳問題的，你就稍微配合一下好不好？”

顧城鳴怕是忘了，我才剛剛受了刺激。

不，不是忘了，是在薑歲歲麵前，我根本就不值一提。

掛了電話，薑歲歲卻示意攝影師關掉了鏡頭，支走了工作人員。

“沈青眠，你聽到沒？顧城鳴根本就不在乎你！我勸你還是好好配合，這樣對我們都好！”

“好啊，可以。”我平靜地說。

“不過，我倒是要先問問，5年前的事故，到底是誰造成的？”

薑歲歲瞪大眼睛，緊抿著嘴唇，可又馬上恢複了笑意。

“就算你知道是誰又能怎麼樣？5年了都沒有人發覺，你覺得是為什麼？你覺得你一個精神病說的話，能有人相信？”

“沈青眠我告訴你，5年前誰是凶手，5年後她就還是凶手！你要是好好配合，我就還讓你當你的顧太太，要是你不配合，小心我讓你進去！”

“不信，你就試試！看顧城鳴會站在誰那邊？”

5

錄像並沒有繼續進行，薑歲歲帶著攝像團隊離開了診所。

1個小時後，我就如約接到了電話，讓我到達江邊的廢棄大樓準備開始計劃。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和薑歲歲都被綁在了椅子上，眼前是幾個彪形大漢。

薑歲歲哭喊著讓綁匪放了她，可綁匪隻是遞過來一部手機，讓我們給家人打電話交贖金。

薑歲歲想了想，搶過了電話，卻打給了顧城鳴。

電話剛響一聲，顧城鳴就接了起來。

“怎麼了，歲歲？”

“城鳴，我被綁架了！你快過來救我！”

電話那邊的聲音焦急起來。

“歲歲你別怕，我馬上就去救你！”

“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我顧城鳴絕不會饒過你們！”

掛斷電話後，綁匪又把電話交給了我。

而我，也撥通了顧城鳴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我打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撥打第28遍的時候，顧城鳴接了電話。

“城鳴，我被綁架了，你......”

可是還沒等我說完，他就不耐煩地說：

“青眠，你別鬧了！我知道你一直對歲歲懷恨在心，可她現在有危險，我必須馬上去救她！你就別搗亂了！”

15分鐘後，顧城鳴就趕到了現場。

看到我和薑歲歲都被綁著，他顯得有些意外，卻還是說：

“你們不是要錢嗎？錢我帶來了，快放了她們！”

綁匪接過錢，卻沒有鬆綁，而是笑著說：

“這錢隻夠救一個的，你看是救誰？”

顧城鳴滿目赤紅，卻隻能來回踱著步子。

“城鳴，救我！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薑歲歲看他一直沒有決定，便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終於，顧城鳴停下了腳步，看向我。

“青眠，你再等等，我過會兒就拿錢來贖你！”

“歲歲她沒經曆過這些，她受不了的！”

我看著他們的表演，不知道顧城鳴知道是他害死我後，會是什麼表情。

離開時，薑歲歲在我的耳邊小聲說：

“看吧，我說了他還是會選擇我的！”

他們走後，綁匪給我解了綁。

“沈小姐，怎麼樣？我們的演技還可以吧？假扮您的屍體已經準備好了，也是時候登機了。”

我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顧城鳴，隻願此生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