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是在宋明澤的私人醫院。
艱難抬手摸向肚子,原本高高隆起的地方已經癟了下去。
“這女的怕不是字母圈的吧?大著肚子還跟一群人玩這麼花,孩子都玩掉了。”
“可不是嘛,就是她,送來的時候,身上隻有幾片粽子葉,連衣服都不穿,真是浪得不行!”
看到我醒了,床邊還在議論的一個護士手機“啪”一下掉了下來。
砸在我肚子上,屏幕中昨晚包廂的畫麵還一刻不停地播放。
她神色尷尬,眼裏的鄙夷卻分毫不減。
小腹傳來鑽心的疼痛,我痛呼出聲。
另一個年紀稍長的護士上前來粗暴地拿起手機:
“叫什麼叫?這是醫院,不是你發浪的地方!當媽的光顧著自己爽,孩子都九個月,硬是給搞沒了!”
“出了事了孩子父親也聯係不上,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肚子裏是誰的種吧?”
我渾身顫抖,眼淚不自覺地湧出,深呼吸了幾次也無法平複悲痛的心情。
護士剛剛離開,病房就被圍滿了人。
有穿著病號服的,有陪護病人的。
手機中無一不播放著我的視頻。
宋明澤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人群裏,他揮手示意保鏢把圍觀的人清散。
對上我哀絕的眼神,宋明澤頓住腳步。
半晌才緩緩開口。
“好了,你差點害了洛洛一條命,現在孩子沒了,正好抵了。”
麻木的心再次泛起一陣酸澀。
好一句“正好抵了”。
深吸一口氣,我艱難開口:
“我們分手吧。”
“我們結婚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我和宋明澤都愣住了。
苦澀地扯起嘴角,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驚喜。
我曾經做夢都想實現的事。
為了這句話,
我不要臉地三年內當眾向他求了999次婚,成為圈子裏的笑柄。
甚至在他破產負債,被仇家追殺時。
我也從未想過要放棄。
可現在,真正聽到他說,我卻不想要了。
木洛洛率先打破了病房裏靜謐到詭異的氣氛。
她猛地跪倒在我麵前,哭了出來。
“林姐姐,我能看出來,阿澤哥哥是真心喜歡你,都是因為我阿澤哥哥才要懲罰你。你要生就生我的氣吧,千萬別為難他!”
說著,她抓起床頭放著的粽子禮盒往自己嘴裏塞。
宋明澤嘴邊安慰我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顧形象地上手把她嘴裏的粽子扣了出來。
望著他憤怒著急的眼神,我不禁覺得好笑。
宋明澤一直都有很嚴重的潔癖。
才破產搬到破舊的出租屋時,他連地上的一根頭發都忍受不了。
日日逼著我跪在地上用抹布將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
“道歉。”
宋明澤目光冷冽,不容置喙。
“因為你,洛洛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了,現在你還要害她,你還有良心嗎?林映安!”
他眼神暴戾,三兩句話給我扣上了沒良心的帽子。
可他沒有想過,他口中被我險些害死的木洛洛,兩次過敏,都是自己吃下的粽子。
我從來都沒有逼迫過她!
見我遲遲沒有行動,宋明澤沉著臉壓下心頭的憤怒,將我按在木洛洛腳邊:
“我讓你道歉!洛洛過敏的後遺症才剛恢複,眼看著這件事就要過去了,你還在鬧什麼?”
“難道你不想跟我結婚了!”
又是這句話!
不知從何時起,未來美好的憧憬成了他說出口的威脅。
徹底心死,我認命低頭,向木洛洛磕了三個頭。
宋明澤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神色複雜地盯著我。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他上前一步想要扶起我。
我避開他的觸碰,木然看著他:
“嗯,不想了。”
一千多個日夜的恩愛陪伴,在這一刻盡數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