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說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刃,狠狠剜著我的心。
我忍不住聲嘶力竭吼道:
「季風!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眼前的臉,明明和三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卻讓我覺得無比陌生。
「你就那麼相信林清瑤說得話?你自己沒有判斷能力嗎,我媽對你那麼好,她怎麼可能會......」
「那隻是她在裝罷了!」
季風不耐煩地揮手:
「她不喜歡清瑤,但是之前礙於我在,就一直沒動手,等我一出國立馬原形畢露!要不是她死了,清瑤終於能說出真相,我還不知道要被你們母女倆蒙騙多久!」
「你到現在還為她說話!江語凝,你還有一點人性嗎?」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
當年我媽的確一開始隻想收養季風。
因為她不忍心這樣聰明勤奮的男孩埋沒在條件有限的孤兒院裏。
是林清瑤哭哭啼啼跟上來,說要跟季風哥哥一起走。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親如兄妹。
我媽也就一並帶走了她,悉心照料。
卻沒想到,當年種種恩德換來的,竟是如此血口噴人。
季風剛要繼續發作,餘光瞥見我手臂與脖頸處的傷口。
臉上的猙獰突然消失。
他長出一口氣道:
「我給你上藥。」
我像個提線木偶般,神情呆滯,一動不動。
直到沾了碘伏的紗布覆在傷口上,引起一陣鑽心的刺痛。
我忍不住咧了咧唇。
他立馬放緩了動作。
我看著他,淚水大顆大顆砸下。
我從小就和別的女孩兒不一樣,喜歡打籃球,踢足球。
往往會帶著一身傷回家。
他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替我上藥,細心溫柔。
可為什麼現在,一切都變了?
手機突然轟鳴起來,「清瑤」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閃一閃。
季風立刻扔下棉簽接起電話:
「喂,清瑤。」
「好,我馬上過來!」
他扔下棉簽,腳步匆匆往外走。
因為走得太快,肩膀撞倒了一旁的衣帽架。
直挺挺地向我砸了下來。
全鋼加粗的材質,沉重無比。
我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砸倒在地。
後腦處傳來的劇痛如洶湧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下意識伸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溫熱黏膩。
拿下來一看,滿手都是殷紅的鮮血。
而季風的身影,已經消失。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還踢翻了腳邊的垃圾桶。
我隨意瞥了一眼,瞬間愣住了。
那是......我和他曾經的合照。
記得他出國前,一張也不舍得留下。
全都做成相框裝進行李箱裏。
滿眼深情地告訴我。
這些,都是他出國之後的慰藉。
想念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
那時的我,心裏滿是不舍與眷戀,嘴上卻故作輕鬆地打趣他:
「那你可得看仔細了,別到時候把我模樣都看模糊咯。」
他輕輕刮了下我的鼻尖,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聲音裏滿是篤定:
「怎麼會,你的模樣早就刻在我心裏了,就算看一輩子都不會忘。」
而現在,這些照片都被揉作一團,扔在垃圾桶裏。
我突然笑出聲來。
淚水卻順著臉頰不停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過去的一切隻是一場荒誕的夢。
夢醒了。
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