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端午在外麵露營時，旁邊帳篷鑽出個穿著清涼的美女背包客。

看到我男友就眼眸一亮跳到他背上.

“顧冠宇你還欠我一頓燒烤沒請呢，我可是你小媽，對我不好的話信不信我讓你老爹打你屁股？”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噢。”

烤肉架被我不經意撞翻，周圍朋友都隱晦地看過來。

女人更加貼近了顧冠宇。

“我可是你未來婆婆，你難不成還要吃我的飛醋？”

我剛要開口，眼前突然閃過一排排彈幕：

“女主終於看清自己內心，不再隱忍，要宣示主權了！”

“是啊是啊，男主也要支愣起來啊！別再委屈女主了。”

“小媽文學我可太愛了！女二趕緊騰位置啊！”

原本湛藍的天頓時陰下去。

沒人開口。

我看著顧冠宇熟練托住她，嘴角是寵溺的笑：

“今天我們是慶祝清歌升職，這麼多人呢，你乖點。”

女人紅唇一彎：“成，聽你的，誰讓你是我的便宜好大兒呢。”

彈幕又快速滾動起來：

“女主就該這樣，讓女二知難而退，反正男主跟她在一起也不開心。”

“就是啊，要不是為了幫男主，女主也不用跟個糟老頭子在一起，這都是男主欠女主的。”

“但是沒人覺得女主這有點不道德嗎，男主和女二現在還沒分手呢。”

“誰說不是啊，這跟小三插足有什麼區別？”

我愣愣看著彈幕，試圖理清邏輯。

旁邊有人幫我把烤肉架扶了起來。

顧冠宇的好哥們幹笑兩聲：

“清歌，冠宇小媽她還年輕，比較率真，沒那麼多條條框框，等你們熟悉了就好，別介意啊。”

上一次見父母的時候，顧冠宇他爸身邊陪著的是別人。

不過幾個月，就換成了這個比我還小一歲的林悅。

不僅用最快的速度融入了顧冠宇的圈子，還整天兒子長兒子短地喊。

偏偏，顧冠宇還真應聲。

林悅瞥我一眼：

“這女的怎麼這麼死板啊。”

她從顧冠宇背上下來，避嫌似地專門後退了幾步：

“兒子你現在名草有主了，我可不敢再跟你黏一塊，省得你們因為我吵架。”

“自古這婆媳關係就不好處，我還以為我是個個例呢。”

“要是我早認識你，肯定勸你幹脆找個男的。”

“不像女的，一個兩個都這麼事多，你每天該多累啊。”

初春的風有些涼，吹得四周氛圍更冷。

顧冠宇的好哥們咳嗽幾聲，臉上有些尷尬：

“悅媽，今天是慶祝清歌當上經理......”

林悅眨了眨眼：

“這可怎麼辦，我也沒帶什麼禮物......”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在自己身上摸索，猛地把綁在大腿上當裝飾的絲巾解了下來。

真絲的，一看就價格不菲。

上麵有個小小的LOGO，是顧冠宇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來來，禮輕情意重，你別嫌棄啊。”

我沒來得及開口，顧冠宇就伸手截過那條絲巾，俯下身又替林悅綁回到腿上。

“你是長輩，沒有給小輩送禮的道理。”

“何況現在起風了，你要是受涼，我......老爺子要弄死我。”

林悅樂嗬嗬地倚在顧冠宇身上。

“抱歉啊，主要我和你們這些女的不一樣，不愛珠寶鑽石這種智商稅。”

“好在冠宇孝順，審美也在線，我這些絲巾都是他送的。”

“哎呀，還真是有點冷，兒啊，幹脆把你脖子上那條也幫我綁上吧。”

顧冠宇脖子上的，是和她絲巾同品牌的領帶。

是我送給顧冠宇的生日禮物。

林悅話是對著顧冠宇說的，目光卻始終挑釁地看著我。

顧冠宇聽她說冷，幹脆直接半跪在她跟前。

半點猶豫也沒有，就鬆了他的領帶，仔仔細細綁在了她另一條腿上。

如同一個虔誠朝拜的信徒。

周圍人的目光隱晦的在我們三人之間流轉。

彈幕更是沸騰了起來：

“啊啊啊！這種畫麵我愛看，男主也太寵了！”

“道不道德有什麼用，抓緊時間搞起來才是真的！”

“不會吧，隻有我一個人覺得女二有點可憐嗎？”

我邁步，走到兩人跟前。

顧冠宇沉下臉，擋在林悅身前：

“你想幹什麼？”

我冷笑一聲。

從他們身側路過：

“幫你們搭帳篷啊。”

“你們火氣再大，也還是換個地方搞比較好吧？”

2

林悅漲紅了臉，扯著嗓子罵我。

“你思想怎麼這麼齷齪？我可是顧冠宇他小媽，我跟他要是真有什麼，他爸不得打斷他的腿？”

“果然婆媳關係就是難處，我都主動來跟你緩和關係了，你居然給我潑臟水！”

“你給我等著，要是真讓你這種蛇蠍女人進門，那我們顧家要倒八輩子黴！”

被人圍著勸了好一會，才氣鼓鼓坐下。

一邊吃著我碼好料的烤肉，一邊和人打趣笑鬧起來。

隻是一雙眼睛卻始終看著我這邊。

我低頭收拾著東西，彈幕卻始終在眼前滾動：

“女二也太煩人了，打斷女主和男主調情，一點眼色也沒有！”

“男主去幹什麼，他怎麼還要去找女二？”

“男主也是為女主的名聲考慮吧，免得女二鬧起來大家都難堪，男主心裏還是向著女主的。”

果然顧冠宇把人安撫好了，才進了帳篷。

“清歌，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他臉色很不好。

在一起三年，這是他第二次對我下臉。

上一次也是因為林悅。

我不過是對著他爸和林悅的合照說了句般配，他就沉著臉讓我多修口德。

“清歌，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對著一個小姑娘也能陰陽怪氣！”

我要開口解釋，他卻又立馬道歉。

說自己是最近跟他爸吵了架，心情不好。

再不會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

而如今不過一個月，他又固態複發。

“不過就是一條領帶，她是我小媽，年紀不大，我爸讓我多照顧她。”

“我親媽走得早，我隻是想體驗一下有母親的感覺，你別太敏感了。”

我感到荒謬。

“你母親會穿著黑絲讓你給她大腿上係領帶嗎？”

“別太侮辱母親這個詞了。”

我直直盯著顧冠宇，控製著自己不去看彈幕上罵我的話。

那上麵大多都是替林悅說話的，我這樣罵林悅，肯定引起反攻，又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相比起彈幕這些從未見過麵的人，我更在意顧冠宇會怎麼說。

顧冠宇說不過我，張了張口，半天隻憋出一句：

“她年紀也不大，就是性格比較跳脫一點......”

我沒心思跟他爭執什麼她還是個孩子這種話。

打斷他幹巴巴的辯解：“你早知道她會在這，所以才非要把我的升職宴弄成露營，對嗎？”

“明知道我不喜歡，還專門新買了烤肉架，因為你欠她一頓燒烤？”

他有個備忘錄，裏麵記滿了我的喜好和忌口。

就連喜歡的程度都是排了名的。

別說是我不喜歡的，就是排名在後麵的幾樣東西，他從前是絕不會擺到我眼跟前的。

更何況這樣巴巴地攢局，隻為了討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媽的喜歡？

顧冠宇垂下長長的眼睫，避開我的視線。

“吃什麼都是吃，何必計較這個呢？”

“她比你挑食許多，你就讓著她點又怎麼了？”

大概是我情緒過於外露，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勾出我曾經最愛的弧度。

軟下聲音，輕哄我道：

“她是我爸的女人，我們要真有什麼，我爸還不得打斷我的腿？”

“而且還是我把她介紹給我爸的，我要是對她有意思，會這麼做嗎？”

“可你看，現在我還是和你在一起，難道這不夠有說服力嗎？”

他神情十分誠懇。

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曾經的每次爭吵，都止在了我感知到他心臟跳動的時刻。

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求和信號。

“男主為了女主居然跟女二低頭了，女二什麼時候能去死啊，太礙眼了！”

“天啊，女主在外麵都哭了，有情人真是太苦了。”

“快快快，快把女二應付過去，男主快去安慰女主寶寶吧。”

顧冠宇確實低頭了。

不過這次，我不打算再下這個台階了。

我伸出手，撫上這張曾經被我刻在骨子裏的麵龐。

“啪！”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顧冠宇，別拿人當傻子。”

說完這句話，我收好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走。

我向來是個完美主義者。

哪怕是再心愛的東西，有了瑕疵，也會被丟進垃圾桶。

何況是人。

3

顧冠宇在第二天清晨才回來。

這期間我默默看著不間斷的彈幕，得知他陪了林悅一整晚。

他們去了我種草的小酒吧，跳了我教他的探戈，還差點在舞池裏擦槍走火。

“都怪那個男二給女主打電話，不然男主和女主就成了！”

“是啊，男主為了女主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忍得夠辛苦了，關鍵時刻還被打斷。”

“女二還以為男主是尊重她，其實男主根本就是不想碰她。”

花了一晚上，我終於捋清思緒。

原來我是小媽文學裏的惡毒女二，是顧冠宇和林悅扭曲禁忌之戀的擋箭牌，最終因為礙眼被他們趁著夜色扔進了大江，遺產更是全被他們奪走。

我辛辛苦苦賺的錢，成了他們惡心愛情的錦上添花。

我改了自家密碼，顧冠宇隻能敲門。

提著我最愛的小籠包和豆漿。

抱了一束白綠相間的天鵝絨。

就連照射在他身上的金色日光，也和當初他向我告白時一模一樣。

隻是，他依舊穿著昨天那身衣服。

領帶不知所蹤。

他揚起笑：

“清歌，吃點吧，我排了一個小時才買到的。”

感受到我的視線停留，顧冠宇抿了抿唇：

“悅......小媽她穿的實在太少了，我才把那條領帶給她取個暖。”

“你放心清歌，她用過我肯定是不會再要的了。”

“不過，那是你送我的，你願不願意疼疼我，再送我一條一模一樣的？”

他身上宿醉的酒氣有些熏人。

還夾雜了刺鼻的香水味。

我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他有些著急地伸手擋住我要關上的門，半跪在地，又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

“清歌，昨天你先走了，錯過了我給你準備的驚喜。”

“我們在一起三年，見證了彼此最美好的歲月。”

“這是我親自設計的戒指，整個世界隻有這一枚，用了最好的紫水晶和鑽石，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絲絨盒。

陽光灑過來，顧冠宇渾身一僵。

裏麵，是一根狗尾巴草。

還有張小紙條，上麵寫了三個字：

你不配。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女主真是太可愛了，用這種方法給我們解氣。”

“男主的東西女二本來就不配，雖然男主用的隻是最便宜的東西，但是女二也不配用。”

“女主這種小脾氣也太真實太接地氣了，換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我冷哼一聲：

“這種驚喜，我還真是受不起。”

顧冠宇眼神閃爍，還是硬著頭皮圓。

“悅......小媽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喜歡惡作劇，跟小孩子一樣，清歌，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他站起身，打量著我的表情：

“我知道，你盼著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這次是我不好。過幾天，我一定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好嗎？”

每個女生都期待著被求婚的那天，我也不例外。

打從和顧冠宇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始終在盼望著這一天。

可現在，我不稀罕了。

看著不遠處朝這邊探頭探腦的林悅。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

這對狗男女既然敢拿我當擋箭牌，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