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暴雨傾盆。
我舉著傘路過後巷時,聽見磚牆後傳來悶哼。
我穿了最貴的裙子,噴了陸離最喜歡的柑橘香水,踩著細高跟衝進巷子。
雨水衝刷著地板,蜿蜒的血跡在積水裏開出妖異的花。
三個混混正踩著少年蒼白的腕骨,他領口被扯得大開。
鎖骨處紋著一枚青色的鸞鳥。
“沈清河?”
我脫口而出。
少年驀地抬頭。
濕透的黑發黏在額角。
他衣服沾滿泥水,碎發下的眼睛像淬了冰。
明明處在劣勢,卻讓施暴者顯得格外滑稽。
少年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戾氣,卻在看到我後瞬間化作委屈。
“姐姐,救我。”
混混的鋼管即將落下時,我奮力揚起雨傘。
傘骨"哢嚓"折斷的瞬間,弟弟今早塞給我的防狼噴霧精準命中小混混的眼睛。
“警察馬上到!”
我的聲音在雨裏發顫。
小混混捂著眼睛看不清東西,胡亂大叫著。
隻有沈清河趴在雨裏微微喘氣。
趁他們弄眼睛的功夫,我拽起沈清河就跑。
他手腕冷得像塊玉,被我抓住時微微一顫,卻乖順得沒有掙脫。
一路待他跑到醫院,我才發現他唇角破了,血珠凝在下頜,襯得膚色愈發蒼白。
醫院裏漂浮著碘伏的苦澀。
沈清河蜷在病床上輸液,護士正在處理他手腕的傷。
我盯著他腕間發紫的淤青,想到出門前弟弟難言的神色。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為什麼不是陸離,不是那個我用盡全部力氣去愛的陸離,而是沈清河?
我看著眼前的沈清河。
他眉骨生得高,眼窩深邃,睫毛濃密得近乎陰鷙。
緊抿的唇瓣沒什麼血色,笑時也像在自嘲。
可右頰那個時隱時現的酒窩,又泄露了半點少年氣。
“你為什麼會出現?”
他聲音很低,睫毛垂下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我想起林小北早上那套說法,不由有些失落。
我以為自己救的是陸離,可看著眼前蒼白的沈清河,我實在不忍說出口。
沈清河的領口在撕扯中大開,現下露出大片腹肌。
鎖骨處的鸞鳥生動。
“或許......是鸞鳥托夢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