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靈煞肆虐淨月仙宗,身為護法的師父需要在我和師妹之中擇選一人入鼎封印。
師父滿眼憂色:“憐星修為尚淺,此去必死無疑。”
“你天資卓絕,當擔此重任。”
她授我秘法,送我靈器,為不辜負師父的期待,我毅然踏進玄冰鼎中。
十年生死,斬妖獸,破封印,我終於浴血而歸。
卻看見宗門張燈結彩,師父正在給他人主持月華閣閣主升月大典。
身為仙尊欽定的閣主,我竟不知自己何時讓位給了別人。
......
憐星師妹麵帶笑意,在大家的注視下步入高台。
師父則滿麵春風,站在門前與各宗門長老寒暄:“我徒弟憐星此番登頂,還得感謝諸位不吝賜教。”
“玉護法言重了,憐星靈韻天成,可是宗門百年難遇的人才啊!”
“憐星自幼養在我膝下,她這些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能有今日之成就實屬不易。”說罷,師父的眼角竟流出兩行熱淚。
原來一向冷漠無情的她也有喜怒哀樂。
此時禮樂奏響,師妹手持法器,轉身睥睨眾人。
我定睛一看,她手中竟握著我的霜月劍。
許是感應到我的靈力,霜月劍在憐星手中微微震動,發出劍鳴。
我疾步上前,對憐星厲聲問道:“這霜月劍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法器?”
我肉身因與屠靈煞搏鬥數年遭到煞氣侵蝕,麵容受損,便用銀麵蓋臉示人。
憐星一時沒看出我是誰,她不滿地回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月華閣?”
師父注意到高台的騷動,飛身上前,一下便認出我,隨即隔空傳音給我:
“淩霜,你怎麼出鼎了?鼎中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論何事,都等大典之後再議!”
我冷笑一聲,我跟屠靈煞纏鬥十年,勞苦功高不說,仙尊欽定給我的未來閣主之位竟還成了別人的。
我並未理會師父,而是直直地盯著憐星,一字一言道:“我是你的師姐——祝淩霜!”
“十年未見,師妹難道不認識我了?”
此話一出,憐星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她喃喃道:“她怎會......”
台下眾人也紛紛議論道:“祝淩霜不是淨月仙尊欽定的月華閣閣主麼?這憐星怕不是搶了......”
“祝淩霜十年前奉命封印屠靈煞,至今未歸,眼前這位怕是個冒牌貨。”
憐星強裝鎮定,對著我冷聲駁斥:“你休得胡言!師姐封印惡煞數年,斷不可能出鼎!你必是假借師姐身份,妄想擾亂升月大典!”
說罷,護閣弟子應聲而動,意欲將我拿下。
我指著麵前的高台朗聲道:“這裏的一磚一瓦,皆出自我手,祭壇是由鎏金製得,台階則是由上等的緋玉堆砌。”
“我對這裏了如指掌,還需要我一一指出嗎?”
師妹卻咬牙切齒道:“你說的這些,月華閣中眾人皆知!誰知你是不是無名鼠輩,假借師姐之名,故意破壞大典!”
“你手中的霜月劍還是我的法器,隻要我運功......”
一旁的師父見狀,忙將我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嗬斥:“今日大典來客眾多,切莫胡鬧!”
我轉身將師父甩開,冰冷地說道:“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竟成了師父口中的胡鬧?”
“師父如此緊張,難道不是因為幫師妹搶了我的東西嗎?”
“啪!”
師父仿佛被戳破心思,突然暴怒地抬手給了我一巴掌:“逆徒!竟敢頂撞為師!”
我用力將嘴角的鮮血拭去,目光冰冷:“你怕是隻有憐星一個徒弟。”
而此時,台下的眾位長老卻紛紛建議:“不如讓她運功自證,真假與否,一驗便知。”
“若她真是祝淩霜,那這閣主之位自該還她。”
憐星聽見後慌了神,跑到師父身邊,略帶撒嬌地問:“師父…這該如何是好......”
師父輕輕拍打她的手以作安慰,隨後麵向眾人,笑道:
“諸位說笑了,十年前是我親自交代讓淩霜入鼎的,她若是回來了,我這個做師父的怎會毫不知情?”
一旁的憐星附和道:“我與師姐情同姐妹,若來者是她,我定能將她認出。”
“可如今,這人頭戴銀麵,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定是想蒙混過關,冒名頂替!”
我反駁道:“頭戴銀麵,是因為我常年與惡煞為伴,煞氣腐蝕肌膚。”
“至於為何出鼎,這十年,我利用月華之力形成的結界將惡煞困住,已經將其誅殺。”
“我額間的月華神跡便是我的證明!”
話音剛落,眾人開始動搖:“這女子究竟是不是祝淩霜啊?”
“傳言,祝淩霜自出生便身負月華之力,額間更是印有神跡,因此仙尊才對她格外重視。”
“可玉護法卻說她不是祝淩霜,哪會有師父認不出徒弟?”
“閣主之位事關重大,馬虎不得。”
“不如就叫她將神跡露出來,各宗門長老在此,一看便知!”
隨即,我用手劃過額間,想展示月華神跡。
不料師父竟暗中使用障眼法阻止,我額間的神跡竟憑空消失了。
眾人怒斥:“當真是個冒牌貨!”
師父衝我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扮我的愛徒,蓄意破壞大典!”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說罷,她竟用縛靈繩將我捆了起來,我雖想掙脫,奈何誅殺惡煞已耗盡了我大半法力,最終我被懸空吊掛。
師父看著搖搖欲墜的我,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懲治你這宵小之輩!”
我嘶吼道:“你竟為了師妹撒下如此彌天大謊!若仙尊知曉,必會責罰你!”
聞言師父卻嘲諷道:“仙尊常年閉關,這點小事,她不會在意。”
說罷,她揮起手中的刑鞭,向我襲來。
“這一鞭,打你這張謊話連篇的嘴!”
“第二鞭,誰允許你頂著淩霜的名號招搖撞騙?”
“第三,今日便叫你明白擅闖大典是何等大罪!”
三鞭下去,鞭梢炸開的雷火灼燒著我的肌膚。
我全身痙攣,喉間湧起絲絲腥澀。
我虛弱地看向師父,眼中飽含恨意,顫抖著說:“你…也配做我的師父......”
“自幼你便偏心師妹,如今更是…想讓她替我做閣主......”
師父暗自對我傳音道:“你不聽為師的警告,執意破壞憐星的升月大典,就當是此下場。”
話畢,她再次揮鞭,眼中充滿了殺意。
她竟想殺我?
此時升月的吉時已到,眾人紛紛開口:
“玉護法,升月在即,不宜血腥過重。”
“不如將此人押下去嚴加拷問,問出幕後主使之後,再做處置也不遲啊。”
師父瞬間收起眼中的狠戾,轉而麵向眾人,笑道:
“諸位所言極是,莫要此等汙穢誤了憐星的吉時。”
說罷,她揮袖收鞭,一掌將我打落。
墜地的瞬間,鮮血從我的口中噴湧。
師妹走到我麵前,透過霜月劍的劍光,我看出了她眼底的炫耀,想來她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她壓低了聲音諷刺:“師姐,待在那玄冰鼎中不好嗎?為何偏要出鼎?”
“你以為你回來便可以繼承月華閣了嗎?癡人說夢!”
“這個閣主之位隻能是我的!”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呼吸間夾雜著血氣,咬牙道:
“今日你若想登上這閣主之位,便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師妹輕嗤一聲,向身後的護閣弟子頷首示意,她們便運動施法,要將我弄走。
忽然,遠方傳來幾聲鳥鳴,一隻神鳥踏雲而來,落在了我的身前。
原來是我的靈獸——青鸞鳥。
它應該是感知到了我的靈力,循著我的氣息才尋至此地。
多年未見,青鸞如同雛鳥般輕蹭我的頭,竟讓我恢複了些靈力。
眾人驚訝道:“這是青鸞鳥!傳聞它有淨化萬物的能力,怎會出現在此地?”
“神鳥數年前便被祝淩霜收服,成了她的坐騎,難道這女子真是......”
“方才玉護法如此激動,怕是另有隱情,依我看今日大典不如就此作罷,待仙尊出關後再作決定。”
人群中不斷傳來質疑,師父額間已然冒出細汗。
她思索片刻後強裝鎮定道:“淩霜入鼎多年,許是青鸞認錯了......”
我唇角掠過一絲譏誚:“這種拙劣的托詞玉護法也說得出口?”
“眾所周知,青鸞是宗門第一的大靈獸,自幼便跟我歃血為契,怎麼可能認錯?”
師父眼眸流轉,沉著臉狡辯道:
“說不定是你用了什麼術法蠱惑青鸞,它才將你錯認!”
說罷,師父便手持利劍向我刺來,口中振振有詞:
“你濫用巫蠱之術,迷惑靈獸,其罪當誅!”
青鸞揮翅擋在我麵前,卻不料有人竟在背後奏響了《狂靈引》。
此曲乃宗門禁曲,可使萬獸發狂。
果然,青鸞聽見後紅了眼,發狂衝向眾人。
師父見事成,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惡狠狠地說道:“這禽獸竟敢當眾行凶,定是受了你的蠱惑!”
她手中的法器乃仙尊所贈,青鸞不是她的對手。
此時,一眾護閣弟子也向我襲來,我奮力抵抗,卻漸漸力竭。
“青鸞…你不是她的對手,你快走…不要管我......”
青鸞雖然被控製,但依稀能辨出我的聲音。
它猩紅的眼中泛著淚光,嘶吼了幾聲打算離開。
就在此時,師父持法器一劍刺穿了它的心臟。
這一刻,青鸞瀕死的哀鳴如冰錐刺痛天地。
它重重摔落,羽毛上沾滿鮮血,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衝破阻礙跪倒在它的麵前。
喉間泛起腥甜,撕心裂肺道:
“為什麼!青鸞隻是一隻靈獸…你為什麼要殺了它......”
師父居高臨下,趾高氣揚地說:“你冥頑不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就是下場!”
隨後,師父便站在眾人麵前高呼:
“此女今日擅闖大典,假冒門徒,蠱惑靈獸,致使多人蒙難,阻礙大典進行。”
“本護法今日便依例將她投入鎖靈鼎,以烈火焚之,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