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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丫頭,婚嫁是人生大事,豈可如此草率?再者,你不是心悅蕭燼麼?怎麼突然......”

放下祖母傳來的回信,被咬破的唇瓣滲出血珠,我淒然苦笑。

可蕭燼,他並不心悅我。

蕭燼是我父兄的至交,也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

我父兄一心為國,鎮守邊疆。

我自幼便常在攝政王府度日。

十六歲那年,父兄於漠北之戰中雙雙捐軀,屍骨無存,朝廷派去的搜尋隊伍數次無功而返。

我哭得肝腸寸斷,素來不沾酒的蕭燼,卻在深夜陪我飲至酩酊大醉。

甚至因酒後吹了冷風,他舊疾複發,高燒不退,險些一病不起。

在他病中偶爾清醒的間隙,還不忘緊攥我的手,讓我寬心,承諾會護我一世周全。

十載光陰,蕭燼將我嬌養得如同籠中雀鳥,金尊玉貴,更是不許任何男子靠近我五步以內。

曾有世家公子不過在宴席上無意間讚了我一句“清麗溫婉,堪為良配”。

當夜,蕭燼便闖入我的閨房,攫住我的唇,強硬地要了我數次。

床榻之上,他句句講的都是:我隻能屬於他。

我一直深信,蕭燼是傾心於我的。

即便半年前我鼓足勇氣提及賜婚,被他盛怒之下,以悖逆倫常的由頭送往城郊的尼庵“靜心思過”,我也隻當他是無法坦然麵對自己對故友之女動了俗念。

卻未曾想......

他對我父兄的誤解如此之深,對我數十載的情誼如此輕賤!

我收拾好自己的一應行囊,正準備離去,卻恰好撞見他擁著柳嫣兒從暖閣出來。

瞧見我,他第一時間蹙緊了劍眉:

“你回來了?”

“既回來了,不在正院好生待著,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可蕭燼忘了,一年前他將我從正院趕出,送往尼庵。

正院便已經被柳嫣兒鳩占鵲巢了。

王府上下早已將她視為未來的王妃,沒了我的立足之地。

見我身上背著行囊,依偎在蕭燼懷中的柳嫣兒柔弱道:

“想來是我陪王爺解悶,氣著妹妹了!”

“是嫣兒思慮不周,妹妹剛回來,著急見王爺也是常情,我這就搬去偏院,絕不與妹妹爭寵!”

柳嫣兒說著,欲從蕭燼懷中掙脫。

卻因方才一番雲雨而腿腳酸軟,尚未站穩便崴了腳。

聽著她口中的低呼,蕭燼滿目心疼,語調也冷了下來:

“嫣兒不過是身子不好,搬到正院暫住幾日方便府醫照看,這你也容不下?”

“看來是我將你縱容得失了分寸,別忘了,這王府姓蕭!”

“還是說,你還想回去那尼庵學學,何為婦德女誡?”

提及尼庵,我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雖然隻在裏麵住了短短一年,但沒有人能想象到我在裏麵究竟受了何種非人的折磨。

日日誦經到午夜,食不果腹隻是尋常。

那些本就厭棄紅塵俗事的姑子,認為我是不知廉恥、妄圖攀附權貴的女子,對我厭惡至極。

甚至為了斷絕我對蕭燼的念想,逼迫我日夜跪在佛堂抄寫經文,稍有懈怠便是戒尺加身,用盡極刑。

一度把我的腳踝打到斷裂,無法行走。

原以為蕭燼對我還留有一絲舊情。

卻未曾想,他為了柳嫣兒,打算將剛從苦寒之地逃離的我,再度推入深淵。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努力克製自己,不讓淚水滑落。

垂下眼簾,我淡淡道:

“王爺不必憂心,柳嫣兒既喜歡住正院那便讓她住就是了。”

卻不知道這句話哪個字觸怒了蕭燼,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這是何意?又在使什麼性子?”

“嫣兒本就識大體,你搬回正院便是!又何必故作姿態?”

我卻倔強道:

“王爺既有了新人作伴,那我更不便打擾了。”

蕭燼氣急,以為我又在與他置氣,指著府門怒道:

“你既如此倨傲,那這王府怕是容不下去你了!”

我笑了笑:

“我本就打算離府,現下與王爺當麵說明,也算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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