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親同意我和梁以峰的婚事後,我第一時間衝到梁府想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結果卻在梁府門外聽到了他和別的女人嬉戲的笑聲。
“阿峰,你真的要娶我了?”
“自然,你現在有了我的骨肉,我豈能負你?”
“那蘇婉寧怎麼辦?”
“她?”
梁雲峰輕笑,“蘇家財大勢厚,我自然不會放手。娶你為妻,她做平妻,兩全其美。”
“萬一她不同意呢?”
“她癡戀我三年,為我茶飯不思,還能不同意?況且蘇老爺答應的嫁妝可是十萬兩白銀,還有城東那幾間鋪子。”
幾句話讓我如墜冰窟,原來在他眼中,我的三年深情,竟抵不過幾間鋪子的價值。
作為皇商之女,想娶我的人排到了城門外。
況且是你背叛在先,那我嫁給周大人的時候你哭什麼?
1
暮春三月,正是梁家與我蘇家換庚帖的吉日。
我坐在繡樓中,看著窗外飛舞的柳絮,心中滿懷期待。
三年的等待,終於要有結果了。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我掀開簾子向下望去,隻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院子。
“大人!大人!柳姑娘出事了!”
我心中一驚,連忙豎起耳朵細聽。
“馬車在城西翻了,柳姑娘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小廝遞上一塊血染的絲帕,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我看不清寫的什麼,但梁雲峰接過帕子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變了。
他的手在顫抖。
“阿峰,奴家這回怕是要去見閻王了。”
這句話清晰地傳到我耳中,如雷擊頂。
梁雲峰猛地起身,向我父親深深一揖:“蘇老爺,對不起,我必須馬上去救她。”
話音剛落,他便急匆匆地跟著小廝離去了。
我呆呆地坐在窗前,看著他消失在院子盡頭的身影。
心中湧起一陣說不出的寒意。
入夜時分,我依然呆坐在屋中,思緒萬千。
翠兒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遞給我一封信。
“小姐,梁大人派人送來的。”
我接過信,展開一看,差點氣得昏過去。
“婉寧莫怪,如霜身世可憐,家中逼婚她寧死不從,那日酒後失態與她有了肌膚之親。”
“我已答應娶她為妻,但也會娶你為平妻,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你我三載情分,豈能輕易斷絕?下月家父壽宴,記得將城東那幾間鋪子的地契帶上。”
我看著這封信,先是愣住,然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
三年的深情,在他眼中竟然隻值幾間鋪子?
我撕碎了信,站起身來。
既然他如此絕情,那就休怪我無義了。
“翠兒,去請周家的媒人來。”
2
數日後在琳琅閱的賞玉會,我刻意選了一身湖水綠的襦裙。
這是梁雲峰最喜歡的顏色,我要讓他看看,他失去了什麼。
琳琅閣內人聲鼎沸,各色玉器在燭光下閃閃發光。
我剛踏進門,便聽見一陣熟悉的嬌笑聲。
“阿峰,你真是太疼我了,這玉杯好漂亮。”
循聲望去,梁雲峰正摟著柳如霜坐在上首,任她將自己的酒杯奪去一飲而盡。
柳如霜穿著一身粉色羅裙,滿頭珠翠,倚在梁雲峰懷中,得意洋洋。
看到我進來,滿座賓客的談笑聲頓時停了下來。
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哎呀,這不是梁大人的未婚妻嗎?”
“蘇小姐怎麼獨自一人來了?莫不是來尋梁大人的?”
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每一句都像針紮在我的心上。
梁雲峰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看向我的目光帶著幾分不耐煩。
“蘇婉寧,本官記得告訴過你,今日不便見你。”
“你擅闖這裏,成何體統?”
他的語氣冷漠得如同在訓斥下屬。
柳如霜更是嬌笑連連:“蘇小姐這是舍不得梁郎,追到這裏來了?”
“奴家倒是佩服蘇小姐的勇氣,隻是這般不知羞恥,怕是要被人笑話的。”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淡然的笑容。
“柳姑娘誤會了,我是奉永王之命前來琳琅閣選玉的。”
梁雲峰眉頭一挑,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平靜。
“既然是來選玉,還不快些?”
“莫不是還想本官親自相送不成?”
柳如霜見我沒有如她所願地哭泣求饒,更加得寸進尺。
“蘇小姐也是大家閨秀,怎麼行事如此沒有章法?”
“女子當以德為先,豈可像市井婦人一般死纏爛打?”
“要學就學奴家,你看這滿座賓客,誰不稱我一聲霜姐兒?”
她說著,故意撫摸著腕上那支價值千金的碧玉鐲。
我看著那支鐲子,心中冷笑。
一個仰人鼻息的女子,也敢來教訓我?
我轉身走向角落,尋了個清淨的位置坐下。
身後傳來梁雲峰不悅的聲音:“這丫頭,莫不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席間又有人起哄:“梁大人,蘇小姐這是在跟您鬧別扭呢!”
“快去哄哄她,女人嘛,都是要哄的!”
我望著窗外飄落的花瓣,嘴角勾起一絲譏笑。
他們哪裏知道,這滿園春色中,早已暗藏殺機。
3
“聽聞大人近日要升任兵部侍郎,蘇家小姐的身價可是跟著水漲船高啊。那蘇家的財富——”
席間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
梁雲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還用說?自然是我們梁大人的囊中之物!”
立刻有人出來拍馬屁:“蘇家小姐對梁大人言聽計從,那可是連買個胭脂都要請示的主兒。”
“等梁大人掌了蘇家的生意,這京城的富貴,還不都是您的?”
梁雲峰故作矜持,但嘴角明顯上揚了。
他刻意提高聲調:“一個隻知讀女戒的富家女,除了數銀子還會什麼?”
“這等倒貼的女子,本官見得多了。”
“像她這般死纏爛打的,倒是頭一個。”
“若非本官心善,早就轟出府去了。”
他說著,斜眼看向我,等著看我淚流滿麵的樣子。
從前這種時候,我確實會忍不住落淚,暗自檢討是否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但今日不同了。
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不過是一條瘋狗在狂吠罷了。
我專心致誌地翻看著玉器圖錄,仿佛他們的話與我無關。
梁雲峰見狀大怒,剛要發作,卻被柳如霜拉住了袖子。
“當著這麼多貴人的麵,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再說,今日的主角是這些美玉,不是她。”
柳如霜這話說得很巧妙,既阻止了梁雲峰發火,又暗諷我不是今日的主角。
接下來的時間裏,柳如霜對每件玉器都要品評一番。
她故意撫摸著玉器,高聲感歎:“這玉質當真上乘,隻可惜奴家囊中羞澀。”
梁雲峰立即揮手:“今日如霜看中的,本官都要了。”
柳如霜歡喜地起身福禮:“還是梁郎最疼奴家!”
她又轉頭朝我揚了揚下巴:“宜多謝蘇小姐成全。”
我懶得理會她的挑釁,直到最後一件玉器出現,才認真看了一眼。
那是一對羊脂白玉的玉佩,溫潤如脂,紋路精美。
很適合當定情信物。
我正要開口,柳如霜卻搶先道:“瞧瞧,總算舍得出手了!”
“這是要給梁大人賠罪嗎?”
我直接報了價。
主事人剛要落槌,柳如霜猛地站起:“且慢!奴家還未出價!”
我冷冷看她:“主事人已經問過三次,你耳朵有問題?”
“奴家方才走神了。”她撒嬌地扯著梁雲峰的袖子,“梁郎,你說是不是?”
梁雲峰立即附和:“這玉佩既然如霜喜歡,那便重新開價。”
我看著這對狗男女,心中已有計較。
“也好,今日這對玉佩,我誌在必得。”
“不如這樣,柳姑娘若若是想要,打我一掌,我給你一千兩銀子如何?”
滿座皆驚。
當眾打權貴之女的臉,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柳如霜麵色煞白:“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緊不慢地掏出銀票,在她麵前晃了晃。
“柳姑娘不是最愛逞強嗎?今日我便給你個機會。”
“你敢打我,這一千兩就是你的。”
“怎麼?堂堂梁府的準夫人,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4
柳如霜聽了我的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咬著牙,突然揚手朝我臉上打來:“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啪”的一聲脆響。
我麵不改色地將銀票遞給她:“這兩千兩是你的了。”
話音未落,我反手就是兩記耳光,清脆響亮。
“我也該討點利息。”
柳如霜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你竟敢——”
梁雲峰大怒,正要上前,我冷聲道:
“梁大人,你當真要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外室,與我蘇家撕破臉麵?”
他的手僵在半空。
我繼續道:“堂堂四品武官,與外女廝混也就罷了,還要為她對未婚妻動粗。”
“你說,這事傳到令尊耳中,當會如何?”
梁雲峰臉色陰晴不定。
我又道:“更何況,我蘇家及是皇商,今日特奉王爺之命前來選玉,你豈敢放肆毆打與我?”
此言一出,梁雲峰麵色大變。
他強壓怒火,拉住還要撒潑的柳如霜:“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我輕笑一聲:“梁大人果然明事理。”
“不過,我有件事要宣布一下。”
我環視四周,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下月初六,正是我與周大人的訂婚之日。”
滿座皆驚。
梁雲峰更是如遭雷擊:“什麼?你、你竟敢——”
“我怎麼了?”我挑眉看他,“難不成梁大人還想一腳踏兩船?”
柳如霜不知輕重,冷笑道:“蘇小姐這是惱羞成怒,拿個五品郎中來壓我們?”
“住口!”梁雲峰厲聲打斷她,麵如土色。
我輕笑:“怎麼?柳姑娘連周大人的官職都不知道?”
“周大人已是內定的兵部侍郎,更是永王殿下的心腹重臣。”
梁雲峰手中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
我示意翠兒取來那對玉佩,細細端詳:“這確實是好玉,配我家周郎正好。”
梁雲峰突然搶過玉佩,聲音發顫:“你當真要嫁給周修遠?”
“這算什麼大事?”我輕描淡寫道,“倒是梁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冷笑:“永王殿下若是知道,他心腹之臣的未來夫人,曾被人如此羞辱——”
話還沒說完,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著,門外響起洪亮的聲音:“永王殿下駕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永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我看著梁雲峰鐵青的臉色,心中湧起一陣快意。
柳如霜更是嚇得癱坐在地上,麵無人色。
就在這時,永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家小姐可在?本王有要事相商。”
我起身福了福身:“民女在此。”
永王大步走進,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我身上。
“本王聽說,有人敢欺辱本王未來的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