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勾起一抹冷笑。
他們現在倒是囂張。
我隻是好奇,他們如果知道自己的進廠名額沒了,是什麼反應。
“我憑什麼走?我有進廠名額。”
“你......”
陸野陰冷的目光看向我。
梁秀蘭則歪著頭打量我,指尖無意識卷著碎發:
“雲姐你不要再惹陸野哥生氣了,我們女人還是溫柔小意點好,畢竟男人是天。”
她故意貼近陸野,端的是一副乖巧柔弱的菟絲花模樣。
我忍不住嗆她:
“毛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這是不服從偉人的理念嗎?”
梁秀蘭臉色瞬間慘白。
這個帽子太大,她可不敢碰。
氣氛變得焦灼。
同鄉們都在看戲。
陸野瞪我一眼,接著抬手輕柔替梁秀蘭擦去額角的汗。
動作親昵得讓眾人麵麵廝覷。
這個年代哪怕是夫妻,也不好在外人麵前這般親密。
陸野盯著我,眼神裏滿是警告:
“你再敢欺負秀蘭,等見到軍長,我一定會如實告訴他,你的進廠名額......”
我笑出聲。
陸野這是說謊說多了,自己都信了?
話音未落,軍綠色的卡車緩緩駛入視線。
大家一下子來了精神,紛紛揮手呐喊。
梁秀蘭也不柔弱了,猛地挺直腰板跑得比誰都快。
陸野也立刻跟上去。
我站在人群邊緣,看著陸野和梁秀蘭急哄哄地擠開王強等人,衝到一個軍官麵前。
“同誌!我們錯過火車了!”陸野掏出介紹信,
“我父親和你們軍長是老交情了,這些都是烈士子女,希望你們能帶我們一程!”
他刻意加重“烈士子女”幾個字,餘光卻威脅地看著我。
生怕我出聲揭穿他。
軍官還未有所表示,梁秀蘭已經紅著眼眶哽咽:
“我父親是梁鐘國,他死在戰場上,我......”
“我們都有推薦信,希望你們看在我父親的麵上讓我們上車。”
她抽抽搭搭、傷心不已的模樣,
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真以為我的父親就是她父親。
同鄉們紛紛看向我。
可她確實是外人眼裏,我父親的幹女兒。
大家心裏雖然在鄙夷她的刻意套近乎,卻也沒在這時候拆穿。
“梁鐘國是你父親?”那軍官眼睛發亮。
梁秀蘭泫然欲泣,她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
可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陸野站在她身後,驕傲地揚著下巴,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沒錯,梁鐘國是我父親。”梁秀蘭哽咽著。
“我從小聽著他的故事長大,做夢都想去城裏看看我父親埋骨的地方。”
是的,我父親並沒有落葉歸根。
他和他死去的戰友們,在烈士陵園永眠。
周圍頓時炸開了鍋。
幾個軍人偷偷抹起了眼淚,顯然被梁秀蘭的“孝心”打動。
軍官的表情變得肅穆而尊敬,朝梁秀蘭敬了個禮。
就在這時,我終於開口:
“梁秀蘭,你真的是梁鐘國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