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竹馬宋景墨大婚在即，可婚書上的名字卻變成了庶妹柳絲柔。

連帶亡母為我留下的嫁妝，也成了她的陪嫁。

我找父親理論，他卻嫌惡道：

“你身為嫡女，自然不懂絲柔的苦。如今她有機會為正室，你讓讓她怎麼了？”

我強忍難過，去找宋景墨尋求安慰。

可當我趕到宋府，聽到的卻是他對柳絲柔的深情表白：

“柔兒你放心，我已經求伯父改了婚書，隻有你才配做我的妻。”

“至於柳若瑤，待你我成婚後，我會納她為妾，給她灌下紅花湯，絕不會讓她威脅你的地位。”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以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我。

我擦掉眼淚，拿著母親的腰牌入宮求見皇後：

“姨母，臣女願嫁給宸王衝喜，求您賜婚。”

1.

皇後聞言，麵上一愣。

“瑤兒，牧兒如今身受重傷，太醫說他即便醒來，也會落下殘疾。你真的考慮好要照顧他一輩子了嗎？”

這點我豈會沒有想到？

隻是我已經看清了宋景墨和父親的真麵目，做一品親王妃還是做四品小官的妾室，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而後朝著皇後跪下叩首。

“姨母，宸王殿下是為了大梁才落得這般情況，我願意終生伴他左右，求姨母成全。”

見我如此堅定，皇後眼裏滿是感激。

她扶起我，在賜婚的懿旨上寫下我和宸王的名字。

“欽天監計算的成婚日子在七天後。”

“隻是衝喜畢竟不光彩，須得瞞著眾人，怕是要委屈你了。”

我搖搖頭，又說了幾句體己話，便和丫鬟小翠一起離開了皇宮。

剛回到柳府，遠遠瞧見一男一女站在院前等著我，正是宋景墨和柳絲柔。

宋景墨臉色不悅地盯著我：

“怎麼？又和皇後娘娘告狀去了？”

“柳若瑤，你若是識相，安分守己，迎娶柔兒進門後，我會給你留個貴妾的位置。”

聽著宋景墨施舍般的語氣，一旁的柳絲柔眸裏劃過幸災樂禍的笑，故作為難道：

“墨哥哥，說到底是我搶了姐姐的婚事，她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其實隻要能陪在你身邊，哪怕做個通房丫鬟，我都很滿足。”

聞言，宋景墨心疼地將柳絲柔攬入懷中。

“柔兒，你總是這麼懂事。你放心，宋夫人的位置我隻會留給你一人。”

說完，他又冷眼看向我：

“柳若瑤，柔兒忍讓了你這麼多年，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這樣吧，你現在就給柔兒道個歉，否則就算是妾，我也不會抬你進門！”

他眸裏滿是怒意，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宋景墨，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我不隻是柳珺的女兒。”

“我外祖是先皇親封的忠勇侯，我姨母是六宮之主的皇後。”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給你做妾？”

此話一出，宋景墨的臉色僵硬了幾分。

柳絲柔見狀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勸慰：

“墨哥哥，姐姐這麼做不過是想讓你哄哄她罷了，她喜歡你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願意嫁給你？”

“可你若是服軟，日後怕是會被她拿捏，不如冷她幾日，等她急了自然會主動找你。”

宋景墨聞言麵色立刻和緩了不少。

他瞥了我一眼，嗤笑道：

“柳若瑤，你現在爭寵的把戲真是越來越高明了。不過你別指望我會和你低頭。”

“我就不信，除了我，還會有別人要你！”

說罷，他冷哼一聲，帶著柳絲柔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收緊袖中的懿旨笑笑。

宋景墨現在這樣自信，真不知等他知道我要嫁給宸王時，會是怎麼樣的表現？

這樣一想，我倒有些期待了。

2.

請旨第二天，父親將我叫到了書房。

柳絲柔的生母，雲姨娘也在。

見我來了，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若瑤，絲柔即日便要大婚，你作為姐姐理應為她填妝。”

“你阿娘之前不是找繡莊為你定了一身雲錦嫁衣嗎？你找出來給你妹妹送去。”

他說的理所應當，要不是我早就認清他的嘴臉，我怎麼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滿嘴算計的男人和之前那個疼我愛我的父親聯係到一起。

見我沒反應，雲姨娘也按捺不住開口。

“大小姐，絲柔馬上要嫁到宋府了，若是沒件好衣服撐場麵，丟的是咱們柳府的臉。”

“就算你不在意這個，也要考慮是不是會影響你日後出嫁啊！”

她說著眼珠一轉，期期艾艾地哭了起來。

“還是說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把柔兒當做你的妹妹？”

我冷眼看著她做戲，而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嫁妝單子拍在桌子上。

“姨娘這話正好提醒了我。”

“母親去世前曾給我留下十八台嫁妝，還請父親把她私庫的鑰匙還給我。”

“畢竟父親也不想被外人知道，堂堂柳大人要克扣嫡女的嫁妝吧！”

我無視父親臉上羞惱的表情，朝他攤開手。

他從前在仕途上青雲直上，仰仗的也不過是外祖父一家的助力。

他最怕的，就是那些官員背後議論他攀高枝，借女人的力。

果然，他咬牙看著我，許久才從腰間解下一把鑰匙丟到了地下。

我笑笑不語，在雲姨娘妒恨的眼神中支使小翠撿起來，帶著她離開。

餘後兩日，我和心腹細細清點了嫁妝，發現母親留下的一盒南珠和幾件點翠不見了。

想都不用想，定是被父親送給了雲姨娘。

我帶著一行人到了雲姨娘院中，隻見宋景墨正坐在院裏喝茶。

看我來了，他眼底劃過一絲嫌惡，卻也壓不住幾分欣喜。

“你不是不願嫁我，還打探我的行蹤做什麼？”

“你要是現在向我說幾句軟話，我還能看在從前情分的麵子上娶了你。”

我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道：“所有人給我搜院子，找到一件，賞十兩銀子。”

柳絲柔和雲姨娘自然明白我是來找什麼的。

她眼底劃過一抹怨恨，故作害怕道：

“姐姐，我知道你對我和阿娘有意見，可你也不能帶這麼多人來抄我們的院子吧？”

宋景墨聞言立刻將她護在身後，朝著我質問：

“柳若瑤，你太過分了，雲姨娘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如此行事？快停下！”

我麵無表情站在原地，懶得和他們多說。

不出一刻鐘，便有人抱著南珠和首飾回來了。

我賞了他們銀子，轉身就要走，可宋景墨卻不依不饒擋在了我麵前。

“柳若瑤，你憑什麼拿走雲姨娘和柔兒的東西？”

我微微挑眉，“誰告訴你這是她們的？”

小翠適時甩出了嫁妝單子，“宋大人你看清楚了，這些可是夫人留給我們小姐的。”

宋景墨微微皺眉，隨即又道：“不過是些首飾罷了，等你嫁進宋家，這些東西我都會重新分配，你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況且我剛步入官場，並無餘財，你作為我的人，也應當拿出東西支持我。”

我被他無恥的發言驚到說不出話，但也不想再和他糾纏。

我冷聲道：

“宋景墨，你聽好了，我柳若瑤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你！”

3.

許是從沒見過我對他這樣冷漠的態度，此話一出，宋景墨定定看著我。

他似是要將我盯出個窟窿，沉默很久，突然一聲嗤笑：

“柳若瑤，你的意思是不願意入我宋府了？”

“滿京都誰不知你愛我入骨，除了我還有誰願意娶你？”

見我沒什麼反應，宋景墨眼裏湧出些許慌亂。

“罷了，我回去和族老商議，抬你為平妻。”

“但畢竟尊卑有序，打理中饋之事還是要交到絲柔手裏。”

“至於婚禮，我會先娶柔兒，待她過門就抬一頂小轎來接你。這已經是我的最大讓步，你不要不知好歹。”

說完，宋景墨不等我反應，便帶著柳絲柔等人匆匆走進屋子。

隻是這身姿越看，越像是逃似的。

我不想理會，也懶得理會。

餘後幾日，我一直待在房裏沒有出去。

皇後娘娘派人送來了堆山碼海的聘禮，多到我這小院幾乎裝不下。

小翠雙眼發亮盯著箱子裏的珠寶。

“小姐，娘娘也太大方了，這是把私庫裏的東西全都給您搬過來了呀！”

我但笑不語，隻是從這些聘禮中，感受到了皇後這婚事的重視。

又是忙碌好幾天，終於到了大婚這日。

我穿著母親留給我的雲錦嫁衣，上了宮裏的轎子。

雖說是低調出嫁，可皇室該有的排場一點兒都沒少，

幾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朝著王府走去，

街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隻是花轎走到禦街，突然停了下來，

我撩開簾子看，卻看見了熟悉的臉。

宋景墨穿著喜服，眸中含笑望著我：“瑤兒，我就知道你還是想嫁給我的。”

“隻是你的排場有些太大了，昨日柔兒出嫁坐的不過是八人轎，你今日居然坐了十六人轎，這不合規矩。”

“這樣，一會兒我會另派一頂小轎子來接你。”

跟在轎子旁的小翠再也忍不住：

“宋大人，你究竟有完沒完？”

“我家小姐要嫁的是宸王殿下，你沒看見這些人都是司禮監的宮人嗎？”

聽到小翠的話，宋景墨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

他猛地想起前些日子我對他的冷淡，好似我對他說過的每句話都在此刻成了真。

他故作鎮定道：“怎麼可能？柳若瑤這輩子，明明是非我不......”

宋景墨的話在看到接親人身上的司禮監腰牌時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盯著，領頭的公公朝他拱了拱手，拿出皇後的懿旨。

“宋大人，王妃拜堂的吉時快到了，勞煩您讓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