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方錦琦兩年的地下情人,卻愛了她十年。
此刻,我們在餐廳的衛生間裏忘情擁吻,難掩內心的激動。
今天她說要帶我去見她的父母。
動情之際,門外的聲音打破了曖昧的氛圍。
“錦琦,你好了嗎?叔叔阿姨還等著呢。”
我的身體頓時僵住,震驚地問她:
“他是誰?”
她溫熱的呼吸灑在脖頸處,輕聲回道:
“未婚夫。”
1
我頓時僵在原地。
方錦琦輕笑一聲,回應道:
“馬上就好,你先回去陪陪他們吧。”
聽到外麵漸漸消失的腳步聲,我又一次質問。
“外麵的人到底是誰!”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讓我幫她送文件來餐廳。
看著餐廳地址,我眉心一動。
她之前說過會帶我來見父母,而我也因為這句話,一直傻傻等著,做她的地下情人。
我精心打扮了許久,剛一進餐廳就被方錦琦拽到廁所溫存。
我們高中開始就是同學。
在學校她是永遠的第一名,而我是永遠的第二名。
她就像是陽光一般耀眼的存在,而我永遠在追逐太陽的路上,這一追就是十年。
直到三年前,我來到她的公司,精心設計偶遇讓她注意到我。
一來二去,我們漸漸熟悉,互生情愫。
不久後,我們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直到剛才我還在幻想她帶我見父母的美好場景。
可現實將我的幻想打擊個粉碎。
她見我呆愣在原地,滿眼玩味,手不斷摸著我的胸膛。
“怎麼?失望了?你今天穿的這麼帥,不會以為我讓你送文件是要帶你見父母的借口?我的好予安,你怎麼那麼單純。”
她的手不斷撫摸著我的胸膛,惹得我頭皮發麻。
“你英俊帥氣,能力強,身材也棒,可我媽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你難道不喜歡這種刺激感嗎?”
我咬著牙,死死控製著情緒才沒有崩潰。
可她卻滿臉笑意地附在我的耳畔,輕佻道:
“我看到你的回答了。”
我推開了她,忍住怒火,咬著牙整理好衣服,撿起地上的文件,扔到她的懷裏。
“文件送到了,我先走了。”
我們一前一後走出廁所時,一個拐角便撞到了剛才的男人。
他剛要發作,方錦琦就上前一把撲進他懷裏,親昵地蹭著他的臉。
“你啊,怎麼這麼多年才回來!剛剛在外麵等著急了吧?”
他輕輕將她環抱住。
“我哪有!——對了,他是誰啊?”
方錦琦雲淡風輕地說我隻是來送文件。
他看著方錦琦手裏的文件,沒再說什麼,熱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邀請我去跟他們一起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他的指甲劃傷了我的皮膚,吃痛之時,我偶然瞥見他的左衣袖下有一條醜陋的傷疤。
2
餐桌前,方錦琦和她父親在一旁不遠處商討文件。
而她的母親隻是上下打量我,不斷問我的基本信息,在得知我隻是個普通教師家庭的孩子時,眼裏的輕視顯而易見。
幾句話後,她轉頭拿出一隻價值不菲的手表。
“阿澤啊,錦琦這孩子剛聽說你從國外回來,就立刻找人定製的,你們這麼多年沒見,她不好意思給你,還讓我轉交給你呢。”
阿澤?
原來他就是方錦琦常說起的青梅竹馬顧澤。
她平常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帶著笑意,常和我提起他們小時候的趣事。
我定睛看向那隻手表,一陣恍惚。
就在幾天前,方錦琦在床上時,親手給我帶上了一隻同款的手表。
我當時還在想,表鏈內側的Z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應當是定製了兩條,卻忘了說明內側的區別了。
方錦琦回來後,坐到我和阿澤的中間。
他們三人有說有笑,說著我不曾知道的那些過往,顯得我格格不入。
半晌,顧澤狀似不經意的提起我。
“錦琦,予安今天幫你拿下一個大案子,你可一定要善待人家,給人多漲點工資。”
方錦琦滿臉不在意。
“他有什麼功勞啊,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就是會幾句德語,惹得對方開心罷了。而且這也是他該做的,畢竟他還得給家裏還債呢。”
方母抿一口紅酒後道:“呦,還有這事呢?那你也不幫幫人家,人家一個人也怪不容易的。錢嘛,你手指縫裏流出來的都夠了。”
“媽,人家有自己的自尊心,不要我的錢。你就別操心了。”
“而且,這次我已經獎勵過他了。”
說完,桌子下麵的手摸了一把我的大腿。
“有骨氣是好事,可不能像有些男人,嘴上說著一回事,做的又是一回事。我呀,見多了這種彎彎繞繞,總有各種男人想做鳳凰男,畢竟放長線釣大魚的事早就不新鮮了,你說是吧?林先生。”
方母笑臉盈盈,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看著我的手腕。
我的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我看向方錦琦,她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父親說話,手裏在仔細幫顧澤切牛排,桌子下的腳卻不斷蹭著我的褲子。
方母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大好。
“錦琦還是這麼貼心,知道阿澤喜歡吃幾分熟的牛排,也知道他喜歡切成多大的,我呀,也是看著你們一起長大,前段日子阿澤爸爸還跟我們提起你們的娃娃親,他都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阿姨”顧澤耳廓微紅。
“你這孩子,跟阿姨還害羞。對了,林先生,這段日子,錦琦得陪阿澤好好逛逛,所以公司的事你就多費心了,你放心,加班費我會按時給你的,畢竟也沒有多少。”
我深呼一口氣,強打著精神起身。
“我去趟洗手間。”
3
我洗了洗手,冷靜片刻,看著鏡子前的自己,越看越覺得陌生。
英俊的臉龐,完美的發型,從頭到腳都是方錦琦喜歡的樣子,可我看著卻很礙眼。
“難過了?”
我聽到背後的聲音猛然回頭。
隻見顧澤一臉平靜地向我走來,抬起手向我展示。
“這是五年前我為錦琦擋刀留下的,傷可見骨,我為她可以去死。你能嗎?”
看著那幾公分的傷疤,像一條蜈蚣般附著在他那手臂上,不免一陣啞然。
他平靜的臉上突然湧上一抹微笑,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跟她青梅竹馬,她小時候還拉著我去花園裏拜天地,說長大要嫁給我。”
“我遇到不開心的事,她會扮鬼臉逗我笑,遇到有人欺負我,她也會為我出頭。”
“十三歲那年我染了病,沒人敢靠近我,隻有她徹夜照顧我,替我擦身換衣。”
......
他越說越開心,仿佛陷入了回憶,可眼睛卻一直盯著我。
“沒想到您和方總有這麼多美好的回憶,真是令人羨慕,可惜......”
他皺了皺眉。
“可惜我聽來聽去都是小時候的事,怎麼沒有長大以後的事了?難道之後你們沒交集了?”
他一直掛著微笑的臉聽到這兒終於產生了一絲裂紋,卻也隻是一瞬。
“錦琦一直以來都想當翻譯官,可高考填報誌願時,她卻選擇學法,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次臉色不好的人變成了我。
高一那年,我人生第一次當第二名。
我很不服氣,想去看看第一名是誰,當我得知她的名字後,我就有意無意地去觀察她。
她用什麼練習冊,我就用什麼練習冊。
她看哪本書,我也跟著看。
就這樣,她不知不覺中占滿了我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覺中,占滿了我的心。
高考前幾個月,我聽到她跟別人說,她要考清大德語專業。
我默默記住,在高考誌願表裏填上了一樣的選擇。
可是當我滿懷欣喜地來到清大,卻發現,德語專業裏沒有方錦琦的名字。
難道她落榜了?怎麼可能?她可是第一名啊!
可轉眼我卻在開學典禮上,看到了她作為法學院代表上台發言。
她為什麼要去法學院?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著我,哪怕後來我又為了她轉專業到了法學,再到她所在的公司,這個問題也一直沒有得到她的解答。
顧澤見我失魂落魄,麵上閃過一絲得意,好心地替我解了惑。
“是為了我,我告訴她我喜歡一個電視劇裏的女主角,因為她是個律師。”
我扯了扯唇。
竟然是因為這個。
我努力平複心緒,他繼續說道:
“你今天回去立馬給我辭職,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聽到他的話,我心裏一萬句國粹想要輸出。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隨便的一句話,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我這麼多年的付出。
我強壓著憤怒,抬頭對上他的眸,微微一笑。
“怎麼?對你們的感情沒有把握?”
他麵色一沉,咬牙道: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落,他揚起手狠狠給了我一個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疼,我連日壓抑的情緒也徹底爆發。
“啪——”
顧澤被我打的偏過了頭,可眼中卻滿是得逞。
疑惑之際,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4
方母捂著嘴震驚地看著我們,隨後上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林予安,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我們方家養的一條狗,你竟敢打阿澤?”
“我要打電話報警!我要你滾出公司!我讓你在這裏無處可去!”
我呆愣在原地,當方母再次揚起右手時,我閉著眼,卻沒等到它落下。
睜開眼時,卻看到方錦琦通紅的臉頰。
“媽,有什麼事還是先把人送到醫院再說。”
我抿著唇,看著方錦琦。
此時,方母看著顧澤,怒氣衝衝地命令道:
“錦琦,你還不趕緊送阿澤去醫院!”
聞言,她上前將顧澤拉起來,從我的身邊掠過。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在顧澤的病床前。
方母痛心疾首道:
“錦琦!你看到了吧,你這個助理心思歹毒,他就是對你有企圖,嫉妒你和阿澤在一起才下此狠手,你不能再被他騙了!”
“女兒,媽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媽不會害你!”
方錦琦不耐煩道:“好了,我知道了。這件事確實是林予安做的不對。”
我垂眸,不願多做言語。
她轉過身,冷漠的目光投向我。
“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嘴唇微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阿澤從小性子就靜,沒想到你卻趁我不在欺負他!”
“你被解雇了。”
她說完這句話,我愣在原地。
我掐著手心:“解雇?”
她神情淡漠。
“你傷了人,我沒送你去警局就已經仁至義盡了。看在你幫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該給你的賠償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
話落,她轉過頭繼續對方母說:
“阿澤傷得這麼重,訂婚的事晚點再說。這件事也到此為止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去的,隻記得臨走前方家父母鄙夷的眼神,方錦琦在顧澤床前溫柔守候的樣子,記得周圍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回到家,渾身疲憊地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方錦琦也開了門進來。
她上前抱住我,埋在我的肩頸處,懶懶散散地說道:
“那個蠢貨終於睡了。”
我推開她,聲音冷淡。
“我們到此為止吧。”
5
她的手一頓,又緊緊抱住我。
“生氣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這不是等他睡了,就立馬過來哄你了嗎?”
我掙脫她的懷抱,轉過頭來質問她。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才是被欺負的那個。”
“為什麼?”
她無奈地捏著眉頭,似乎很疲憊。
“予安,你跟了我這麼久,怎麼還問這麼蠢的問題?”
是啊,我怎麼忘了。
跟她在一起的五年,她最擅長的就是逢場作戲,在商場上是這樣,連生活上也是這樣。
而她剛才的那聲“蠢貨”更是讓我如夢初醒。
我冷笑著,失望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方錦琦,原來你誰都不愛。”
以前我抱著她,問她:
“你愛我嗎?”
而她也總是一遍一遍地吻我,告訴我她有多愛我。
我信了,可是現在看來,都不過是床笫之間的情話,荷爾蒙罷了。
這次她沒有像往常一般哄我說愛我,而是晦暗不明地看著我。
她脫下外套掛在臂間,上前一步,一如既往地輕聲道:
“予安,我跟阿澤結婚但並不影響我和你啊。你離職正好,否則你整日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你也不好過。”
“隻要你聽話,我們還能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嗎?”
“我這是為你好。”
說完她的手探進了我的衣角,向上摸索。
我推開她,向後退了幾步。
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沒有多說,隻是眼神淡漠地盯著她,右手解開左手手腕上的手表,甩在她的臉上。
“別人的東西,我嫌臟。”
說完,我就帶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摔門而出。
而她一直愣在原地。
6
我拿著行李到酒店住了一晚。
期間,方錦琦打了無數次電話,發了無數條短信。
我沒有理會,直接把她拉進黑名單裏。
過了幾日,我來到律所進行交接,一進去就看到方錦琦正坐在顧澤的腿上,兩條白嫩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
一看到我進來,顧澤立刻把方錦琦推開,方錦琦麵帶不悅地問道:“你怎麼不敲門?”
“這好像是我的辦公室吧?”
她沒有說話。
“是我讓錦琦帶我好好逛一下公司,我覺得這間房間格局很好,才進來參觀一下,不知道是你的辦公室。”
我沒有心情跟他繼續演戲,上前一邊收拾我的私人用品,一邊說道:
“無所謂,反正我馬上要離開了,你想把這裏裝成廁所也不關我的事。”
我正準備拿起我桌麵上的相框,卻突然出現一隻手扣住了它。
“我給你發的消息你沒看到嗎?”
我知道她說的是哪條。
昨天晚上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我知道你不高興我辭退你,我媽那兒我會去跟她說,這段時間你就當休假。你休息好了就來找我,再玩欲擒故縱,可就不好使了。”
我推開她的手,沒有感情地回答她:
“看到了,所以我這次來主動離職。”
我收拾好我的東西,剛出了公司大門,方錦琦就追出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你別再鬧了,鬧大了誰都不好看,你做這出,擺出剛才那副姿態,不就是想讓我來追你哄你嗎?現在你成功了。”
我懶得理她的自我腦補,用力甩開她,卻怎麼也甩不開。
這時,她的電話響了。
她一邊盯著我,手裏的力道沒減半分,一邊拿起電話。
過了一會兒,她衝電話吼道:
“傷口裂了,就去醫院!”
我看著眼前失控的女人,淡淡地說道:
“戲做了這麼久,別白忙一場。”
說完,我輕鬆地抽出了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我呆了三年的大廈。
坐在回程的出租車上,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壓了十多年的大石,終於被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