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夕,我在沈嬌兒的電腦上發現了一個文檔。
文檔裏,沈嬌兒精心記錄了和她戀愛過的男孩信息。
我的資料上寫著:“床上死板無趣,性格老實木訥,適合結婚。”
而她的白月光上麵寫著:“腹肌很棒,配合度高,適合長期發展。”
這次,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找她問個明白,而是默默地將電腦關上。
沈嬌兒不知道的是,我也有一個表格。
裏麵記錄的,是我的亡妻的消息。
1.
沈嬌兒到家的時候,我剛定完三天後的機票,愣愣地盯著桌上的蛋糕發呆。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痛苦難忘的日子。
我的妻子宋枝枝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失蹤的。
每年的這個時間,沈嬌兒都會待在回家陪我。
但今天,她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如果不是我去了她的房間,都不知道今天她白月光回國。
“怎麼又買了蛋糕?”
沈嬌兒將大衣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陌生的古龍水味熏得我直皺眉頭。
見蛋糕有些融化,她嫌棄地撇嘴:
“這麼多年了,還是巧克力的,你就不能換個口味?”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和她據理力爭,告訴她巧克力蛋糕對我有多麼重要。
可現在,我已經沒心思和她爭論。
見我沉默不語,沈嬌兒的表情平和下來。
“今天有事回來晚了,我陪你吃蛋糕吧。”
她總是這樣。
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每次,我都會笑眯眯的攬住她的腰,告訴她,隻要有她這張臉在,我永遠都不會生氣。
沈嬌兒嫌棄地叉起一口奶油就往嘴裏放。
巧克力蛋糕是宋枝枝最喜歡吃的,我突然不想讓沈嬌兒碰了。
我伸手打翻了紙盤。
“於川!你犯什麼病?”
蛋糕掉在沈嬌兒的腿上,黏糊糊一片。
沈嬌兒壓著怒氣,嘴裏輕罵一句就走向臥室。
她大力甩上門,落在沙發上的手機也在此時亮起。
來信人叫張牧南。
是沈嬌兒電腦上另一個資料的男人。
也是她的白月光。
我的視線情不自禁地落在手機上麵。
【沈嬌兒,這些年我很想你。還有,今天很盡興~】
沒等我繼續往下看,沈嬌兒就出現在我身後,用力扯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轉頭對上了沈嬌兒冷冷的視線:“看什麼呢?”
剛想開口,沈嬌兒的視線落在我的脖子上皺起了眉:“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她看了一眼餐廳,島台上空蕩的酒杯裏殘留著酒漬。
“於川,你酒精過敏你不知道?”
沈嬌兒皺著眉,拿起外套就拽著我去醫院。
剛拉開副駕駛的門,就看見了一根領帶和一雙男式皮鞋。
沈嬌兒愣了一下,連忙將這些東西扔到後座,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今天見了個客戶,他東西落我車上了。”
我點了頭,無所謂的坐了上去:“不用解釋,開車吧。”
沈嬌兒看著我,麵露不解:“你怎麼都不生氣?”
我眨了眨眼,恍惚間想起從前。
剛剛和沈嬌兒在一起時,她身邊的秘書助理全部都是男性。
每次見到她和其她男人走在一起,我就會衝她發脾氣。
後來,她索性將身邊的工作人員全部換成了女的。
連約客戶都不會見男性。
可現在,我的心思已經不在沈嬌兒身上。
怎麼還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我撓撓脖子上的紅斑,忍不住催促:“沒時間生氣,快去醫院吧。”
見我的臉都開始紅腫起來,沈嬌兒終於露出幾分焦急,踩著油門就往最近的醫院趕。
到了醫院,沈嬌兒立馬叫護士給我紮上點滴。
剛坐好,她的手機來了通電話。接通後,磁性的男聲在空蕩的醫院樓道響起,
“嬌兒,我看共享定位你來了我家附近啊,是特意來陪我嗎?“”
沈嬌兒心虛的看我一眼。
我淡淡道:“有事的話你可以先走。”
她猶豫了一瞬間。
“那等你掛完點滴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2
掛完點滴時,天都快亮了。
我掏出手機給沈嬌兒打電話,卻一次次被掛斷。
獨自攔車回家,發現沈嬌兒根本沒有回來。
我譏諷的笑了一聲,悶頭紮到床上,昏天暗地的睡了一覺。
直到一股外力將我拽起來,我才迷蒙睜開眼。
沈嬌兒一臉怒容,咬牙切齒道:“我給你發消息你沒看見嗎,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著你!”
我在她的搖晃中緩過神來。
“手機沒電了,沒看到。”
沈嬌兒冷著臉將一個衣服袋子塞到我手裏:“你趕緊換上,洗個臉陪我去參加同學聚會。”
“打扮帥點。”
我皺起眉,下意識想要拒絕。
“我身體還不舒服,不想去。”
沈嬌兒站在床邊,用施舍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昨天沒有接你電話生氣。”
“你不是一直想融入我的圈子嗎?今天就帶你去。”
“就當是我沒接你電話的補償。”
我皺著眉重複一遍:“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去!”
沈嬌兒冷笑一聲:“於川,能不能不要總抓著一件事情不放?這個台階我就隻給你這一次,如果你不下來,到時可別求我原諒你!”
她滿臉不耐,仿佛我再拒絕她一次,就是什麼不知好歹的賤人。
每次吵架,她都會擺出一副譏諷不屑的表情。
而我看著她這張臉,總是不忍心真的和她鬧脾氣。
對上她冷淡的視線,我歎了口氣,拿著衣服去了衣帽間。
就當做,給這段緣分畫上一個句號吧。
沈嬌兒帶著我去了一家高級會所。
她輕車熟路的推開包廂的門,自顧自地走到沙發坐下。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身穿高級西裝,意氣風發。
隻是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帶了令人不適的惡意。
“沈嬌兒,這就是你的那個軟包子未婚夫?”
譏諷的話音剛落,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沈嬌兒的白月光,張牧南。
包廂內眾人全都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牧南,我們知道你和沈嬌兒關係匪淺,可你也不能當眾說她未婚夫是軟包子吧?”
打趣的聲音一茬接一茬。
張牧南不屑地撇嘴:“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嗎?再說,沈嬌兒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對我生氣呢!”
“沈嬌兒,是不是?”
他得意地衝沈嬌兒眨眨眼。
沈嬌兒聽見這話後微微一笑:
“當然了,我永遠都不會對你生氣的。”
隨即沈嬌兒看向我,冷淡道:
“在那杵著做什麼,等我請你坐下嗎?”
我掐了掐掌心,忍住即將爆發的情緒,走到不起眼處坐下。
剛坐下,又聽見了幾聲零落的嘲笑。
我知道他們都在嘲笑我沒有脾氣,任由沈嬌兒奚落欺負。
可隻有足夠溫柔包容,符合沈嬌兒尋找結婚對象的條件,我才能留在她身邊,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本以為我隻需要安心坐在這裏當個擺件就好。
可張牧南卻端著酒杯走到我麵前:“於先生,我是沈嬌兒的初戀,也是她最深愛的人。”
他高揚著下巴,麵露挑釁。
我看向沈嬌兒,卻隻看到了她慌亂錯開的視線。
“張先生想表達什麼?”
他思索了一瞬,揚起得意的笑容:“今天不但是我們同學聚會,也是我生日,你是不是應該送我一份禮物?”
我心底湧現出一股煩躁。
我很討厭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行為。
沈嬌兒終於站起身來。
她走到張牧南身旁,柔聲問道:“你想要什麼禮物?我給你好不好?”
張牧南笑著說:“我想讓你陪我一夜,於先生怕是不會同意吧?”
還沒等沈嬌兒開口,我先一步替她同意。
“可以。”
3
沈嬌兒錯愕地盯著我,聲音不自主地拔高:
“於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黑著臉,帶著怒意的視線掃過我,仿佛在質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有些疑惑。
我同意這件事不是在成全她嗎?
她和張牧南多年未見,難道不想舊情重燃嗎?
沈嬌兒咬牙轉身坐回位置,冷著臉灌下一杯又一杯酒。
張牧南表情複雜,但還是靠在沈嬌兒身邊和她交談。
我靜靜等著聚會結束。
酒過三巡後,聚會終於到了尾聲。
沈嬌兒的步伐已經開始搖晃,張牧南想來扶她卻被甩開。
她撐著牆走到我麵前將車鑰匙扔給我。
我剛想啟動車子離開,另一側的車門卻被拉開。
沈嬌兒坐進來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你不去陪張先生過生日?”
她沒出聲,似乎是真的醉了。
剛把車點著,沈嬌兒攥在掌心的手機又亮了。
張牧南發來一個蛋糕店地址。
“記得幫我取生日蛋糕,我準備好玩具在家等你。”
我看了眼地址。
蛋糕店在城南,張牧南家在城北,一來一回要兩個小時。
我不想折騰,直接往城北開去。
到了熟悉的小區門口,用沈嬌兒的手機給張牧南發了消息,讓他下來接人。
張牧南動作很快。
接過爛醉沈嬌兒時一臉得意。
“於先生,真是麻煩你了,還親自送沈嬌兒過來。”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理會他的挑釁,開車離開。
連夜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將我和沈嬌兒在一起的痕跡全部清理幹淨。
第二天一早,我就將重要的物件打包,郵寄到那個陌生的地址。
剛準備休息時,家門被推開。
沈嬌兒沉著臉衝到我麵前:“你為什麼把我送去張牧南家?”
一夜沒睡,我的腦仁突突的疼,聽見她這話隻覺得莫名其妙。
“他不是過生日?”
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好,但沈嬌兒臉上的表情卻緩和了一些。
她拿出前所未有的好態度,從口袋掏出一個盒子在我麵前緩緩打開。
裏麵是一款奢侈品牌的限量手表。
“你這個破手表都戴了好多年了,正好換掉。”
她抓住我的手腕,想要把手表從我手上摘下去。
我用力拍開她的手,冷聲嗬斥:“滾開!不要碰我的手表!”
頃刻,沈嬌兒的手就紅了一片。
手表隨手滾落到地上
沈嬌兒臉上的溫柔終於掛不住:“於川,你別蹬鼻子上臉!”
“這幾天我心情還算不錯,有耐心哄你幾句,你非要這麼鬧是吧?”
我沒理會她,隻是不斷用手擦拭著手腕上的手表。
沈嬌兒看到我的動作,怒意更甚,竟然衝上來壓住我,想要強製將手表從我手上摘下來。
“不就是一塊破表,我碰一下都不行?”
她費了些力氣將手表搶走,轉身離開臥室。
我等不及喘勻呼吸,就衝上去和她搶奪。
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是宋枝枝失蹤前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
“沈嬌兒!”
我紅著眼嘶吼著:“別讓我恨你!”
沈嬌兒頓了一下,又揚起了不屑的笑容:“恨我?”
“於川,你在我身邊做了三年舔狗,以為說這種話就能嚇到我嗎?”
恰好這時候,門口輸密碼的聲音響起。
張牧南推開門,看到了我和沈嬌兒對峙的模樣故作驚訝。
他一臉責怪地看著我:“於先生,你也太不懂事了,虧得沈嬌兒還早早起床去給你買禮物。”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鏈晃了晃:“沈嬌兒,你也太粗心了!把送給我的禮物和於川的拿混了!”
這條手鏈我也認識。
是限量手表的贈品。
沈嬌兒冷笑一聲,隨手將我的手表隨手扔到一邊。
“他確實配不上這麼好的東西。”
張牧南注意到被我寶貝一樣戴回去的手表,嘲諷地笑了起來:“這種不要錢的東西確實適合於先生,都挺廉價的,和人一樣。”
他笑著攬住沈嬌兒的腰,故作不經意扯了一下衣服,露出鎖骨間曖昧的痕跡。
“沈嬌兒,不是說好今天陪我去吃法餐嗎?”
沈嬌兒居高臨下,冷漠道:“對,我今天要陪牧南出去,你自己在家反省吧。”
說完,便拉著張牧南離開。
看著他們兩個的身影慢慢消失。
我掏出手機改簽航班。
馬不停蹄的拉著行李箱去了機場,去奔赴到我愛的人身邊。
上飛機之前,我收到了沈嬌兒給我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牛排的照片。
【下次帶你來。】
我譏諷地笑了一聲,把我妻子生還認領書發過去後,給她發送了最後一條消息。
【沈嬌兒,其實我愛的從來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