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八個月的小姨子被人推倒,大出血送往醫院。
我開車路過,升起車窗,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踩著油門離開。
上一世,我路過時發現了大出血暈倒的小姨子,第一時間將她送往醫院。
可情況危機,大出血後出現了羊水栓塞,我的妻子是全市最好的婦產科醫生。
我給她打電話求她趕快來醫院,她卻認為我是因為嫉妒她陪白月光一家吃飯,
鬧脾氣,用小姨子出事來逼她回來。
最後等她娘家人趕到時,小姨子已經因為羊水栓塞救治失敗死亡。
他們全家將小姨子的死怪到了我頭上,認為是我故意讓妻子誤會,害死了小姨子。
從外地趕回的小姨夫聽信了他們的讒言,悲痛欲絕下,在小姨子葬禮上將我亂刀砍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小姨子被推倒大出血的這一天。
1
我大腦一陣恍惚,眼前紅燈亮起,我下意識踩下刹車停在路口。
路邊傳來人們的尖叫驚呼聲。
“快叫救護車,這裏有孕婦摔倒大出血啦!”
我的手立刻握住了門把手,卻在推開車門的瞬間,腦海中湧現出妻子和她娘家人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怨怪我害死小姨子的畫麵。
以及......
我撫上自己的肚子,這裏曾被小姨子的丈夫亂刀砍成肉泥。
幻痛讓我渾身肌肉都開始抽痛起來。
我收回手,綠燈亮起,我毫不猶豫的一腳油門離開。
為了防止她娘家人找替罪羊的時候再把鍋推到我頭上,我直接去了嶽母家。
“媽,寧希顏今天加班,我買了些魚給您送來。”
我進門,裝作沒看到嶽母慌亂心虛掛斷視頻通訊的樣子。
“一南來了......”
嶽母話沒說完,電話就響了。
她接通後臉色大變,眼淚瞬間湧了出來,腿腳發軟,連滾帶爬朝我撲過來。
“快,快去醫院,竹音摔倒了!”
我早知曉,卻做出震驚地表情,扶起嶽母上了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了婦產醫院,我妻子就在這裏工作。
這一世,沒有我插手,是路人叫了救護車將小姨子送來的醫院。
我們到的時候,小姨子已經進了手術室。
“病人家屬這裏簽字,產婦32周孕齡摔倒,大出血,必須進行剖腹產手術。”
上一世也是如此,嶽母顫抖著手簽了字。
我對嶽母道:“寧希顏是本市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她今天加班,以防萬一,我還是把她叫過來吧。”
嶽母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我給寧希顏打電話,連著三通都無人接聽。
“媽,寧希顏可能在忙,我去她們科室找她。”
嶽母目光閃爍,朝我點點頭,等我走開,她自己給寧希顏打了電話。
我知道她壓根不在醫院,當然不會浪費體力去找她。
我站在樓梯間,看著嶽母一遍遍的撥打寧希顏的電話,表情從從容到焦急,到急得眼淚直掉,我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好女兒,為了安靜的陪伴白月光,早把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我進門之前,就是寧希顏剛給嶽母打的視頻電話,隻是為了讓嶽母多留我一會,別去打擾她和白月光的幽會。
看著嶽母像熱鍋上的螞蟻,我故意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媽,寧希顏同事說她今天沒有加班,我給她打電話他也不接!”
嶽母臉上的心虛一閃而逝,卻還是為寧希顏打掩護,“可能是被人叫出去了,打不通就過一會兒再打吧。”
就在此時,寧希顏的大伯,還有小姨子的公公婆婆趕到了。
大伯看著我,眉頭立刻豎了起來,“寧希顏呢?她不是婦產科醫生嗎?你在這兒有個屁用,怎麼還不通知她過來?”
寧大伯是嶽父的親哥哥,嶽父去世後,寧家的事都是他大事小情一把抓。
上一世,醫生說小姨子去世,我還未反應過來,他就給了我兩巴掌,“你是竹音姐夫,長兄如父啊,你怎麼能看著她去死!”
這一世,我自然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
我苦笑著說道:“大伯,寧希顏聯係不上。寧希顏早上和我說在加班,可我剛剛去找了,她同事說他今天沒來醫院,我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
嶽母囁嚅了一下,終是沒說話。
“你是傻子啊,打不通接著打啊!廢物!”大伯厲聲嗬斥。
我趕緊拿出手機,一個接著一個的打。
終於在撥出第十個後,電話接通了。
2、
我立刻打開了免提。
“老婆......”
“你有病,一通接著一通的打什麼電話,我不是說了我在加班!我很忙,別打擾我!”
“老婆,竹音剛才摔倒了大出血,現在在手術室還沒出來,你不在醫院在哪兒呢!”
電話那邊頓了頓,隨即響起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
“姐夫不放心你,去醫院查崗了呀!顏姐,你的同事不會誤會你吧?姐夫,你也是的,有什麼事不能直接問顏姐,跑去她工作單位不說,還詛咒竹音姐出事,用心不免太惡毒了吧。”
“不是,我沒有,寧希顏,竹音真的在手術室,不信你可以......”
“滾!撒謊也不知道打個草稿,竹音在她婆婆家怎麼會摔倒,你吃醋耍脾氣也有個分寸,竟然跑到我單位去鬧。要是影響了我年底評選,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不等我再說話,電話就掛斷了。
原本竊竊私語的手術室門口一片寂靜。
我苦笑著,裝出很受傷的模樣。
嶽母的眼神躲閃,寧大伯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沒再說什麼。
小姨子的公婆滿臉鄙夷,相視歎息。
就在這時, 手術室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護士匆忙跑出來,神色緊張地對我們說道:
“產婦羊水栓塞了!你們是寧醫生的家屬,誰能盡快聯係一下她 !”
我目光閃了閃,一切一如上一世那般發展。
嶽母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寧大伯也做不出事不關己的模樣了,趕緊給寧希顏打電話,嘴裏喃喃著,“沒事沒事,寧希顏是最好的婦產醫生,她救過好幾個羊水栓塞的病人,她一定能救竹音!”
羊水栓塞的黃金救助時期隻有短短的十幾分鐘,可謂是醫生和閻王爺搶人,寧希顏過去三年救回了五名羊水栓塞的產婦,隻失敗了一例。
她也因此一舉成為中心婦產的一把手。
寧大伯的電話接通了。
他急地哭喊起來,“寧希顏,你快來醫院啊,你妹妹羊水栓塞了,隻有你能救她!”
電話那邊傳來小孩子玩鬧尖叫的聲音,還有大人幹杯對飲的暢笑聲。
“大伯,肖一南發瘋,你也跟著他一起瘋是嗎?鬧騰也有個夠吧!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圍著他轉,就出來躲清淨一天,你們放過我行不行?我和江亦什麼都沒有,隻是他家人回來了,我陪他們吃個飯而已,就這一天,能不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寧希顏,我沒有撒謊!你妹真的是出事了,她羊水栓塞,現在隻有你能救她了!大伯求求你了,你快回來吧,不然你會後悔的!”
“我回去才會後悔!”寧希顏聲音冷漠,沒有一絲溫度。
嶽母聽著寧希顏的聲音崩潰了,抓著手機哭喊:“女兒,你大伯沒有騙你,你妹妹真的出事了!你就算不信肖一南,不信你大伯,難道你還不信我嗎?你快回來!”
我心中不免歎了一口氣,對於我來說,嶽母明知寧希顏出軌,卻幫忙隱瞞,不是個好東西。
但對於寧竹音來說,她卻是個好母親。
“寧希顏,你聽見你媽的話了嗎!你媽還能騙你不成,你還不快回來嗎!”寧大伯急得跳腳。
“媽,你......”寧希顏的聲音遲疑起來。
“啊!顏姐,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
男人的呼痛聲,伴著大人嗬斥孩子的聲音響起。
“怎麼能把彈珠往舅舅臉上射呢!”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寧希顏關切的聲音,“江亦,疼不疼,別動,我是醫生,我幫你看看!”
接著寧希顏的急切又冰冷的對著電話說道,“媽,你們別演了,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也沒用,我剛喝了不少的酒,開不了車,趕不回去。”
說罷掛斷了電話。
手機滑落,砸在地上,嶽母一頭也磕在地上,半響不動。
寧大伯跪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流,嘴裏喃喃著,“寧希顏怎麼變成這樣了,她怎麼能這樣,怎麼能為了外麵的男人連親人都不顧了,畜生,畜生啊......”
我扶起嶽母,看著她額頭磕在地上起的大包,真為她生了這一個女兒感到不值。
不過我並不覺得她可憐,因為上一世,逼死我的人裏也有她的功勞。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門再次打開了。
“抱歉,我們盡力了。”
3
小姨子一屍兩命,嶽母像是丟了魂兒,不吃不喝,隻抱著她的衣服哭。
寧大伯氣急了,和每一個親戚複述醫院發生的一切,大罵寧希顏是個畜生。
小姨子的公公婆婆得知小姨子肚子的孩子是男孩後,更是大哭了一場。
小姨子的丈夫李適當天就從外地趕了回來,當看到死去的母子倆時,他麵容扭曲,雙眼赤紅。
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才出差三天,離開前還和他一起暢想一家三口幸福未來的妻子就這麼沒了。
從父母口中得知了真相後,李適擦掉眼淚,默默地和我一起籌辦葬禮。
沒有人想到通知寧希顏,尤其是在得知她當時就在醫院對麵的酒店陪江亦一家吃飯,甚至都不想過來求證一下事實。
就連嶽母都對她徹底失望了。
不過這麼熱鬧的大事,我怎麼可能會讓寧希顏錯過呢?
小姨子在老家下葬的那天,我找人提前一天通知了他。
小姨子下葬當日,,天上下著小雨,我打著傘站在車邊,看著人們眾人將小姨子的棺材從靈棚抬出來。
上輩子就是今天,我被李適亂刀砍死,血水混著雨水為小姨子鋪就了一條紅毯。
棺材還未出門口,寧希顏車子戛然停下,她怒氣衝衝地下了車朝我跑了過來。
我滿臉麻木地看著她甚至都還沒說話。
‘啪——’
她看著我手中抱著黑白照片,抬手甩了我一巴掌,“混蛋,為了騙我回來,你竟然敢詛咒我妹妹!”
我跌坐在地,照片拽相框掉在地上,汙泥蓋住了小姨子的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世間一切地看著寧希顏。
寧希顏雙目赤紅猩紅,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激怒了她,她毫無過往一絲溫柔醫生知書達理的形象,滿臉凶惡地對我動手。
“混蛋,我讓你撒謊,我讓你詛咒我妹妹,我打死你!”
我任由寧希顏對我拳打腳踢,隻看著照片上的小姨子,在心中默念:寧竹音,你可要看清楚你的仇人是誰,等到了下麵找閻王爺告狀的時候別告錯了人。
“夠了,你鬧什麼!”
靈堂內的人聽到動靜跑出來,寧大伯一把將寧希顏推開,哭喊著大罵,“你這個畜生,你妹妹原本有救的,我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媽都快給你下跪磕頭了!就因為外麵那個混蛋一句話, 你見死不救啊!是你害死了你妹妹,你還來她葬禮上鬧,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寧希顏踉蹌後退幾步,臉上是強作鎮定的恐懼,“大伯,你們在說什麼呢,竹音怎麼可能真的出事,都是他騙我的,你們怎麼能和他一起騙我!是不是因為他生病了,你們為了可憐他所以才和他一起騙我?!”
我蜷縮起身體,任由雨水砸在臉上,衝掉滾滾而落的淚水。
原來,寧希顏知道我這個時候已經生病了。
“你們都騙我,我要見竹音,竹音!竹音!”
寧希顏喊著往靈堂裏衝,卻又在下一秒被逼退了回來。
黑色的棺材被八個大漢抬著,從門口緩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