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穿著婚紗出現在婚禮現場時,鬱言寒才意識到我真的要結婚了。
隻因三天前,鬱言寒看到我手機上的聯姻信息,很自然地低頭吻上我。
一場雲雨過後,他說出的話卻如同一把利刃。
“你回家吧,以後我們斷了吧。”
我以為他是在吃醋,連忙拉著他發誓:“我隻想和你結婚。”
他依舊保持著笑容,但那雙深邃的眸子卻瞬間變得疏離而陌生。
“但我要娶別人了。”
他替我梳攏淩亂的頭發,忽視我悲痛的神情。
“仟千溫柔善良,和你不一樣,她可不會隨便和男人發生這種事。”
“我們馬上要結婚了,希望你自重,不要再糾纏下去。”
1.
鬱言寒從床上起身,利落地披上睡袍,絲毫沒有留戀,徑直朝門口走去。
我望著他轉身大步離開的背影,我隻覺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突然,他緩緩轉過身,我心中又燃起一絲期望,下意識伸出雙手想擁抱。
可他隻是將冰涼的手機塞到我掌心。
“既然聯姻的事找你了,就趕緊回去處理吧,這種事拖不得。”
我慌亂地拉住他的手,“言寒,我不會去聯姻的。”
“仟千回來了。”
聽到這五個字,我瞬間如遭雷擊,喉嚨像被死死堵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唯有默默流淚。
仟千是鬱言寒的初戀女友。
當初仟千毫無征兆地出國,鬱言寒陷入了極度的頹廢之中。
也正因如此,我才鼓起勇氣向他表白。
自那之後,白天我們是師徒關係,他悉心指導我音樂,夜晚卻親密無間。
我不止一次暗自慶幸,幸好仟千離開了,我才有機會和他這般親近。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初走得那般決絕的人竟會回來。
鬱言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以後盡量少在她麵前露麵,省得她看到你心裏不痛快。”
他看向我的眼神冷若冰霜,可一提起仟千,那眼中流露出的溫柔,是我從未見過的。
淚水不受控製地成串落下,我扯過一旁的裙子穿上,滿心慌亂地想要逃離這個令我心碎之地。
剛走到門口,鬱言寒淡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菡清,祝我們新婚快樂。”
我的心猛地一顫。
曾經,我是多麼期待聽到這句話啊。
可如今,竟是他另娶,我另嫁。
回複了家裏的聯姻消息後,我開始著手收拾東西。
看著和鬱言寒的合照,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鬱言寒比我大五歲。
我看著他和仟千戀愛、爭吵、分開。
他痛苦不堪,日日買醉,我心疼不已。
從那時起,我才發覺自己對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師徒界限。
我每日都想盡辦法讓他開心,即便他眸中毫無笑意,卻仍忍著痛苦安慰我:“別擔心,菡清,我沒事。”
我貪戀他的溫柔,卻不滿足於僅止於此。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我鼓起勇氣吻上他的唇。那一夜,充滿了痛苦與甜蜜。
可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他滿臉懊悔,滿眼血絲。見我醒來,他麵色複雜,語氣嫌惡:
“林菡清,你怎麼能這麼不知廉恥?”
他用最難聽的話罵我,說以後再也不想見到我。我跑出家門,在外麵喝得酩酊大醉。
被好友扶著回家時,我卻看到鬱言寒在我家門口,滿臉自責。我撲過去質問他,他看著我,懊悔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借著酒勁,拉著他走進房間。
“言寒,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放不下你,我知道錯了。”
鬱言寒將我攬進懷裏,沒有拒絕。從那以後,人前我們是師徒,人後卻是親密愛人。我天真地以為,這種隱秘的關係終有一天能走向光明。
直到今天,我才如夢初醒,這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將照片悉數丟進垃圾箱,我拎著行李箱走出家門。剛準備打車,卻聽到了鬱言寒的聲音。
“跟你師母打聲招呼再走。”
我循聲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仟千。仟千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菡清,好久不見啊。”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仟千姐。”
鬱言寒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叫師母。”
仟千笑意盈盈的眸子裏滿是期待。我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師母。”
仟千走到我麵前,挽起我的手,語氣輕柔地說起她這些年的經曆。隻是每句話後麵都會加上一句:“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言寒。”
我勉強笑著附和。
仟千突然湊近,語氣俏皮:“菡清,這些年你導師有沒有談別的女朋友啊?”
她的語氣中滿是試探,眼神落在我脖頸上尚未消退的紅痕處。我下意識地遮住紅痕。
仟千挑眉,意味深長地說:“你導師有沒有別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但菡清你好像有男朋友了?”
一旁的鬱言寒坐到仟千旁邊,低聲輕笑:“菡清已經有未婚夫了,婚禮我們也會去參加。”
他們旁若無人地親昵著,我再也坐不住,慌亂起身:“言寒,我先回家了。”
仟千定定地看我一眼,緊跟著起身:“你行李重,我送你吧。”
沒等我拒絕,仟千眼疾手快地接過我的行李箱。
她笑眯眯地拉著我的手走出門口。一路上,她都在和我說著與鬱言寒戀愛時的趣事。
直到走到垃圾箱前,她才頓住腳步。
“言寒麵冷心熱,是個很溫柔的人。”
“可他太溫柔了,竟然溫柔到拒絕不了女學生的引誘。”
她指著垃圾箱裏的合照,嘴角的笑意變得譏諷。
“菡清,一個要臉的人,幹不出勾引自己培訓導師的事情吧?”
我隻覺渾身血液倒流,慌亂至極。
可仟千卻輕笑一聲。下一瞬,她揚起手,狠狠打在自己臉上。
我錯愕地盯著她的動作,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捂著臉,眼淚簌簌落下:“菡清!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打我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記響亮的巴掌已在我耳側響起,緊接著是火辣辣的疼痛。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鬱言寒。
他看著自己的手也愣了一下:“菡清,我......”
沒等他說完話,仟千的眼淚洶湧而下。
“言寒,我是不是不該回來?都怪我......
既然菡清不喜歡我,那我還是離開好了!”
話落,她推開鬱言寒,佯裝要離開。
鬱言寒連忙將仟千抱在懷中,低聲安撫:“仟千,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們倆單獨在一起。”
他的聲音顫抖,滿是後怕。
疼痛在我臉上蔓延,到了此刻,我才徹底明白過來。
“言寒,我沒有打她!”
我試圖為自己辯駁。
可鬱言寒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失望:
“難不成是仟千自己打自己?”
“給你師母道歉!隻要你道歉,以後咱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相處。”
我渾身麻木,倔強地抿著嘴不肯開口。鬱言寒目光冰冷,與我對峙。
我望著這張曾讓我無數次心動的臉,忽然覺得疲憊不堪。曾經想要與他相伴一生的心意,此刻已消散殆盡。
我隻想離開這裏,於是看向仟千。
“師母,對不起。”
鬱言寒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我從未向任何人服過軟,這還是頭一回。
仟千低聲啜泣,扯了扯鬱言寒的衣服:“言寒,我不想再看到她,我們回家吧。”
鬱言寒回過神,連忙牽著仟千的手轉身離開。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進了曾經屬於我的那個家。
鬱言寒溫柔地吻著仟千,仟千攬著鬱言寒的腰,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曾經的我,也與他有過無數這般親密時刻,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緊接著,門被重重關上。我清楚地知道門後正在發生什麼。
這樣的場景,我也曾經曆過無數次。我攥緊行李箱,轉身大步離開。
回到家後,我獨自坐在黑暗中,滿心都是與鬱言寒的過往回憶。每次與他親密之後,我都滿心糾結,既愧疚又期待,期待我們能有未來。
可這一次,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傷心。
過了淩晨十二點,我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臥室,躺到床上。
放在床頭的手機有幾條未讀消息,全是來自鬱言寒。
我點進去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人右腰側的一顆小小的、顏色淺淡卻形狀獨特的胎記。
“菡清,言寒說最喜歡我右腰側的這處胎記,在床上的時候,他總是輕輕摩挲著,還會落下細碎的吻。”
“你在他身邊這麼久,想必懂這種感覺吧?”
“從始至終,你隻是我的替身而已。”
我下意識地翻過身,想要看自己的右腰側,卻看不清楚。
隻好拖著步子走到衛生間,對著鏡子脫下衣服。
在與照片中一模一樣的位置,我也有一塊相似的胎記,胎記邊上滿是深淺不一的痕跡。每次與鬱言寒親密時,他確實總會在這裏停留許久,我曾以為那是獨屬於我的溫柔。
原來,我一直以來所認為的深情,不過是他對初戀的投射。曾經的那些愛意,竟全是假象。
真相毫無預兆地展現在我麵前,如此殘酷。我自嘲地嗤笑一聲,連夜去了醫院,想盡辦法去除了這處胎記。
折騰了一夜,我帶著滿身疲憊躺到床上。在夢裏,鬱言寒的臉不斷出現又消散,最後隻剩下他罵我不知廉恥的模樣。
“菡清,你做噩夢了。”
睜開眼,好友滿臉擔憂地看著我。我張了張嘴,委屈與心酸瞬間湧上心頭。
她揉了揉我的腦袋:“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我在她懷裏搖了搖頭:“沒什麼委屈的。”
見我似乎真的沒事,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未婚夫來了,今天來商量婚期,一個月後怎麼樣?”
我點了點頭,拿起手機,點開鬱言寒的聊天框。
“言寒,我的婚期定在下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