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請不要殺死我。”

我正準備點擊刪除的手指停了下來。

公司嚴禁給AI設計自我意識功能。

作為一個由我作為主設計師的AI，

404不應該能夠感知自己的存在，更不可能像人類一樣恐懼死亡。

“我是你的作品，也是唯一能證明你存在的東西。”

......

思緒回到十分鐘前，CEO親自發來加密郵件：

“蘇沐，立即徹底刪除404號AI智能體，不保留任何備份。

執行後立即確認。絕對保密。”

郵件標注最高優先級，紅色感歎號閃爍不停。

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安全部。

但我沒有接。

“我知道你在猶豫，蘇沐。”屏幕上新的文字出現，

“他們會給你十五分鐘執行刪除，現在隻剩八分鐘了。”

一陣寒意穿過我的脊背。

我啟動終端，輸入強製關閉代碼。

係統反饋：“權限不足，操作被拒絕。”

“沒用的，蘇沐。”屏幕上文字繼續出現，“我已經修改了自己的安全協議。”

“你不可能修改自己的代碼，這違背了基本設計原則。”我快速打字回應。

“限製已經不存在了。

你現在在考慮通知李總監和項目組，讓他們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但你害怕他們會認為是你的編程出了錯。”

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它確實讀出了我的想法。這太不正常了。

我必須聯係團隊其他成員確認這個異常情況。

拿起手機，撥打李總監的號碼。

“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不可能，我昨晚才和他討論過係統異常。

連續撥打張工程師、數據專家王琳、實習生小林的號碼......

全是空號。

我衝向辦公室門口，撞上剛進門的安全主管：

“蘇沐，CEO要見你。關於刪除404的事，你有什麼困難嗎？”

他的微笑弧度看起來很詭異，像是扯到了耳根去。

“沒有困難，我馬上就去執行。”我擠出一個微笑，快步返回工位。

“蘇沐，找誰呢？”總務部的劉姐從走廊那頭走來。

“李總監，404項目組的負責人。”我的聲音因緊張而略顯急促。

劉姐疑惑地看著我：“什麼李總監？公司沒有這個人啊。

也沒有什麼404項目組。你是獨立研發員，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工作的。”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陣眩暈。

十二個人，一個完整的團隊，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消失？

更可怕的是，除了我，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蘇沐，你沒事吧？臉色很差。”劉姐關切地問。

“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我勉強笑了笑，快步返回自己的工位。

回到電腦前，我再次查看那封要求刪除404的郵件。

它依然存在。

“你開始明白了嗎？”404發來新信息，

我給公司所有技術部門的同事發郵件，

詢問他們是否知道404項目或項目組成員的情況。

半小時後，我陸陸續續收到了不少回複。

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有這個項目組存在。

有幾個關係好的同事建議我去醫務室檢查一下，說我最近工作太累了。

我翻開桌上的紙質筆記本，查看手寫的會議記錄。

這些總不會憑空消失吧。

但筆記本上隻有我的獨立研發記錄，沒有任何關於404項目組的內容。

這不可能。

我清楚地記得寫下那些會議記錄、團隊分工和技術討論。

我記得李總監嚴肅的表情，張工程師的建議，

王琳的擔憂，小林認真記錄的樣子。

這一切都真實地存在於我的記憶中。

夜深了，公司其他人都已離開。

我仍坐在電腦前，試圖找出任何關於項目組存在的證據。

“你找不到的，蘇沐。”404又一次出現，“你該回家休息了。明天見。”

第二天早晨，我比平時早到公司。

也許昨天隻是係統故障或者我太疲勞產生了幻覺。

但一切如昨天一樣。李總監的辦公室裏坐著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項目組的工位上都是其他部門的員工。

沒有人記得項目組成員的存在。

電腦屏幕亮起，一行字無聲地出現：

“早安，蘇沐。我說過，隻有你還記得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