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嫁六年的女兒第一次邀請我到她家過年，一進門就安排我當全職保姆。

把一地外賣垃圾扔了，被親家公辱罵浪費；沒洗他們的內褲，被女兒小姑子侮辱懶惰不好好幹活。

全家人不僅對我挑剔指責毫無尊重，甚至冷暴力我還心安理得享受一切！

直到大年初一就因隻包了300紅包，我被親家一家辱罵臉皮厚不識抬舉。

女兒也站在老公那邊大義凜然指責我。

「不懂禮數！對得起我們一家人收留你過年嗎？」氣的我當場砸了精心準備的一切，提包就走。

我倒要看看這一家子自私懶惰的巨嬰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

1

出嫁六年的女兒破天荒邀請我到她家過年，我立馬提著大包小包一路南下。

被女婿接回家後，親家屋子裏的破敗驚到了我。

洗碗槽裏已經幹掉的碗筷不知放了多久，地上的外賣盒七零八落沒個下腳地。

洗衣機裏堆積的臟衣服占滿了半個衛生間。

窗戶被灰塵擋的霧蒙蒙的，顯得整個家裏都暗淡了很多。

甚至連去世親家母九月份葬禮上用的白綾還沒取，已經被沾染成灰色拴在門框上。

女婿尷尬地撓了撓腦袋。

「媽，別見怪，我媽的死對我們打擊太大了，實在是沒有心情。」我歎口氣表示理解。

女兒這才探出頭一五一十交待我。

「媽，你終於到了？快救救我！」「先打點水讓我公公洗個腳，自從我婆婆沒了他都幾個月不洗了，太味了。」「裏裏外外你看著打掃打掃，做點飯，天天吃外賣我都要吐了。」「還有我小姑的孩子幫忙帶帶唄？我就指望你過個好年了！」想到親家母死前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哭訴放心不下這一家人。

又體諒女兒的不易，我接受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裏裏外外把房間打掃了個遍，堆積的外圾倒了十三次才扔完。

所有臟衣服和碗碟都洗的幹幹淨淨，窗戶擦的明亮。

發現家裏除了過期的調料隻有一包幹粉條能吃，我又自掏腰包買了一大堆年貨回來。

本以為在我的帶動下能讓這家人好好過個好年，重拾生活的信心。

沒想到我迎來的，竟是一家人的指責和冷眼！

2

先是親家公大晚上出來巡視一圈，看著光潔的客廳破口大罵。

「誰讓你多管閑事？把能吃東西都扔了我現在餓了，你說咋辦？」「真晦氣！躺了一天好不容易有點心情吃口飯，全被你毀了！」我愣在原地。

「你看什麼？那些剩下的外賣都是糧食，是錢買的！」「你不心疼我心疼，扔了就是浪費！」不等我開口，女兒的小姑子睡醒了，從衛生間扔出一堆臟內褲。

男女老少的都有，已經分不清誰的是誰的。

她不滿道。

「阿姨，你做家務就好好做，偷什麼懶？」「我現在著急換內褲結果一條幹淨的都沒有，心不誠就別答應啊！」這話說的，要不是我閨女在誰樂意伺候這一大家子？

我剛要發火，女兒把我推到角落勸道。

「媽，好媽媽，別生氣。」「我公公老了頑固吝嗇，就是那人，他也是心疼我們賺錢不容易。」「我小姑子八月份老公離婚，九月份媽媽去世自己還生了孩子成了單親媽媽，心裏有怨氣。」緊接著她又對那兩人開口。

「爸，以後我媽天天做大魚大肉給咱們吃，您就別怨她了。」「小妹，我媽這事我媽做的不對，她這就洗。」二人這才回到房間不做聲。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開口。

「你讓我給他們洗內褲？那麼私人的東西混在一起不怕交叉感染嗎？還好意思讓我洗？」「安安，這習慣不好，你們得注意。」沒想到安安一把甩開我的手。

「你這麼說是在嫌棄誰呢？我們又沒什麼病，你還怕傳染啊？」「我大老遠接你過來是為了一起好好過個年，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弄的大家都不開心。」「洗個內褲咋了？我婆婆沒死之前都是她洗，同樣是媽就你矯情。」說著說著安安哭了。

「算我求你了行嗎？不就是洗個內褲順手的事，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別人家的親媽又是給錢又是出力，我是問你要三十萬還是五十萬了，洗個衣服都這麼勉強？」「別人就算了，你這個親媽還讓我為難，日子還怎麼過？」女兒一哭我心都要跟著碎掉了。

結婚六年女兒幾乎呆在婆家，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全靠親家母照顧。

罷了，就當是為了女兒，為了好好過個年。

總得有人做出犧牲，反正也就十來天。

3

接下來的日子我勤勤懇懇張羅一大家子。

沒有地方睡就在沙發湊合，每天早早起床按時按點給一家人做早飯。

隻要是堆在衛生間的臟衣服，我都抽空帶著手套洗幹淨晾好。

女兒小姑子的女兒三個月了瘦的跟一隻小猴。

自我來了一天幾頓奶粉喂上，臉色肉眼可見紅潤起來。

在我的精心照顧下時不時就笑笑，再也沒哭鬧過。

可他們的理所當然和冷暴力難免讓人心寒。

茶餘飯後總是把一桌子狼藉留給我，我一邊帶孩子一邊做家務，還要洗衣服洗碗，忙的暈頭轉向。

我不倒垃圾垃圾桶就會溢出來，我不洗碗擺在那裏三天也沒人看見。

親家公除了吃飯準時在飯桌露個麵，其餘時間都關在他腥臭的房間聽書，至今沒跟我說過一個字。

上次端給他洗腳的水整整放了五天還是原樣，漂浮著一層灰燼。

小姑子當起甩手掌櫃，早出晚歸打麻將。

有時候半夜一兩點回家還要搖醒我做點宵夜給她吃。

女兒女婿更是像人機一樣，在客廳遇見我樂嗬嗬地叫聲媽，拿完自己需要的東西又跟鬼一樣溜進房間。

不到飯點一家人都湊不齊！

口味重了親家公說鹹，味輕了女兒說淡，米飯硬了女婿咬不動，軟了小姑子說太黏。

挑剔指責半天，沒一個人少吃一口。

就連除夕夜一家子都沒聚一聚，吃完晚飯各回各屋，互不言語。

親家公聽書，小姑子手機上搓麻將，女兒女婿關起來說體己話，留我一個人和一客廳的狼籍以及剛拉了的小孩做伴。

忙完後本想敲門和女兒女婿聊聊天，可一聽到我的聲音兩人默契般閉嘴，等待我的是水一樣的沉寂。

大年初一我做好一桌子豐盛的飯，就是給孩子換個尿布的時間，回到飯桌的時候飯菜已經被他們挑挑揀揀了個遍。

留給我的是一桌子沒有排骨的燉土豆，沒有蝦仁的蒜蓉以及空空的生蠔殼。

米飯鍋裏也不知被誰用自己的筷子攪和的不成樣，黃色油水和菜葉惡心地殘留在鍋裏。

我怒而摔了筷子。

好像有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麼也吃不下這口飯。

我體諒他們，寧可受委屈也維護一家人的和諧，為什麼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留給我？

忙了這麼多天他們沒有一句感謝不說，就是句簡單的寒暄都沒有。

除了小姑子三個月的寶寶，所有人都對我熟視無睹，卻心安理得享受我做的一切。

家務瑣事固然勞累，可精神上的霸淩和忽視更讓人崩潰！

相處這麼多天我早就摸清楚了。

他們哪是因為親家母的死走不出來？分明是一群自私懶惰又冷漠的巨嬰！

這哪是叫我來過年？是叫我來當免費保姆！

驚動了小姑子，她踹開門出來指著我嚷嚷。

「鬧什麼鬧什麼？你以為這是你家啊鬧這麼大動靜？給誰臉色看呢？」「我不說你臉皮厚你還發上脾氣了？」「賴在我家住了十來天，就給我女兒包300的紅包，你還真好意思？」「早知道你又窮又小氣就讓嫂嫂把你一個人留在老家孤苦無依過年，簡直不識抬舉！」像往常我就算不小心摔了碗，孩子號啕大哭，他們都不出來看一眼。

今天摔了個筷子，小姑子就衝出來一通指責，顯然是衝著那300紅包。

本想著大年初一家裏還有個孩子，出於禮數也得給個紅包，思來想去包了300紅包給她女兒，不想人家竟嫌少？

小姑子這一喊，房間裏的人都出來了。

親家公抽著煙護在女兒麵前，不分青紅皂白指著我痛罵。

「你個當客人的敢欺負主人？不要臉！」「別以為住進這家幹點活就能當家做主了，我還沒死呢！輪不到你撒野！」女兒過來一把把我扯到身後。

煩躁地開口。

「你怎麼又惹我家裏人生氣了？我跟你說多少遍，你是客人得讓著點主人！」「不懂禮數，對得起我們一家收留你過年嗎？」我的心猛地一滯。

明明是她百般請求撒嬌，我才千裏迢迢跑來這受委屈，怎麼就變成收留了？

女婿煩躁地把我買的年貨踹到角落，坐在沙發上打遊戲，嘴裏不斷吐臟話。

眼見這副情景，我何必留下了自討苦吃，當即開始收拾我的行李。

女兒卻一把按住我的手，不滿道。

「這麼大年紀了說你兩句至於嗎？你看看這個家有你的位置嗎？不懂點眼色！」「不就是個紅包？您多給我小妹幾個就是。」她越過我開始掏我的包。

「咦？怎麼沒有現金？」「這樣吧，你現在去銀行取3000，不！取5000回來，給我小侄女3000紅包，剩下的給孩子買點奶粉尿不濕就當是賠罪，還不快去？」小姑子得意地打開手機收款碼，嘴裏念念有詞教訓我。

「微信支付寶也行，看在嫂子的麵子上我就不計較了。」「看你梗著脖子那個老樣，真以為我們一家離了你不過年了？」「不就是幹了點老女人都會幹的事，還敢蹬鼻子上臉？」好啊！簡直欺人太甚！

這個年我是沒過好，你們也別想過！

更別想坐享其成我辛苦籌備的一切！

4

我走到廚房把買來的油鹽醬醋全部倒進下水口。

緊接著把桌上的飯菜全撒在地上，臟碗碟全部堆在水槽。

洗幹淨晾曬的衣服全部拿下來扔在油汙濺地的客廳。

不滿意我還上腳踩，充分讓油脂混合在纖維裏，又左一件右一件扔在各個地方。

女兒這個時候已經慌了，罵我是瘋子。

她上來攔我被我狠狠推到一旁。

親家公得意地站在一旁，毫不在意。

「再作踐到最後不也是你處理？蠢貨！」「你就這一個女兒，離了她還能去哪？」「都別攔著，讓她作！」有了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保管給你們恢複到我來之前的樣子。

我又拿著拖把沾著臟水，把原本被擦的逛街明亮的窗戶全部糊了個遍，房間裏瞬間暗淡下來。

所有垃圾桶都被我打翻在地，小孩的兜滿屎的紙尿褲各種菜湯流了一地。

......

到最後我把自己買回來的所有東西打包帶走，確保這個家裏沒一口能吃的才安心離開。

提著行李箱打開門的時候，幾人這才慌了。

親家公抽出掃帚想打我。

「站住！把我家搞成這樣就想走了？沒門！」「跟她媽一樣是個欠揍的！我打死你！」不等朝我走來，他踩到地上的菜湯滑倒。

女兒眉目猙獰朝我嚷嚷。

「本來5000塊能解決的事，你為什麼非鬧這麼大？」「你一個月退休金都4000了，至於嗎？」沉默寡言的女婿也罕見發火。

「終究是外人不親，跟個神經病似的，以後就算求著我都不讓她進門！」小姑子不依不饒擋在我麵前。

「站住！把家裏給我恢複原樣再滾，鬧成這樣就想走？給你臉了？」動靜大得驚動了鄰居，紛紛探出腦袋看笑話。

小姑子還想發動群眾道德綁架我。

「大家快來評評理，我嫂嫂的媽媽大過年把我家砸成這樣，拍拍屁股就想走了，這像話嗎？」沒想到鄰居早就看他們不爽了，這些日子我忙上忙下他們都看在眼裏，紛紛開始吐槽。

「自從翠花沒了你家不一直這樣嗎？」「砸哪了？不都好好的？之前堆在門口的垃圾都沒了，是親家倒的吧？」「哎呦大妹子你可真是個好人，要我早跟這群奇葩斷絕關係了。」「就是他們一家不講衛生，臟亂差！我懷疑之前小區鬧蟑螂和耗子就是他家引來的！」......

鄰居們逮住了發泄口，七嘴八舌批判起來，把家門口圍成圈。

一家人早顧不上我了。

我趁機拖著行李箱隱入人群離開。

5

坐在高鐵上我的情緒才上來，這些天發生的一幕幕委屈像走馬花一樣略過。

親家母操勞一輩子，死後遺像卻被塞進沙發縫。

還是我打掃衛生發現撿起來，擦幹淨擺在客廳。

可憐的老太太不到60就纏綿病榻鬱鬱而終。

待了幾天才知道，這樣的家庭好人進去都會被磋磨成病人。

女兒出嫁彩禮18.8萬，我給了28.8萬的陪嫁，就是害怕她遠嫁受委屈，給足她底氣。

這些年逢年過節我都給他們包五位數紅包，買車我出了5萬，兩年前備孕我拿出10萬。

零零碎碎加起來不少。

可她呢？話裏話外埋怨我什麼幫不上她。

這幾天她讓我委曲求全，婚後六年從不主動給我打電話。

我每次給她打電話渴望多聊幾句的時刻，她總是厭煩又急躁地掛斷。

【行了行了，掛了吧，我都結婚有家庭的人了，你老打電話打擾到我了！】

【你煩不煩？前幾天剛打過怎麼又來了？你沒事幹出去找個班上把，別天天騷擾我。】

【我已經出嫁和你不是一家人了，你這樣頻繁聯係我把我家裏人置於何地？】

......

我時時刻刻惦念她，卻不知道人家早就把我列入了外人的行列。

細數她婚後六年的點點滴滴，早在她出嫁那一刻，我這個老母親就被踢出局了。

是非對錯已經沒必要分清了。

我整整期盼等待了六年和女兒一起過的年，徹底讓我看清自己的處境。

她既把我排外，又永不滿足向我索取。

再靠近她我就是犯賤！

生她養她就當緣分一場，以後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活！

剛出高鐵站還沒站穩，女兒的電話打了過來。

「鬧一天鬧夠了吧？還不快回來做飯？你要餓死我們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