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跟蘇昕禾結婚的第三年，我在她的電腦上發現了一份詳細的實驗數據。

裏麵清晰地記錄著我這三年來的每一次身體反應。

“7月19日，第1次用藥，嘔血，腸胃損傷嚴重，阿淮禁用。”

“10月7日，第17次用藥，黃疸升高，肝臟損傷，阿淮禁用。”

“12月6日，第108次用藥，嚴重心肌缺血，阿淮禁用。”

“備注：實驗品身體出現嚴重後遺症，數據偏差，不再適合試藥。”

謝淮，蘇昕禾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而我被當成實驗品，一次次吃下仿製藥，隻為了篩選出傷害最低、副作用最小的特效藥，治好謝淮的病。

在我因為劇烈的藥物反應血流不止，痛苦抽搐時，她冷靜地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地記錄下我身體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

再一次接過蘇昕禾遞過來的藥片時，我怔了怔，視線凝聚在她白皙精致的臉上。

她臉上掛著溫柔疏離的笑，此刻正像觀察小白鼠一樣認真的觀察著我。

沒有一絲溫情愛意，眼裏全是對試藥效果的期待。

這樣赤裸裸的冰冷目光，可我以前怎麼會誤以為她是愛我的呢？

腦海裏閃過那張表格上的備注：“實驗品身體出現嚴重後遺症，數據偏差，不再適合試藥。”

她明明知道，我的身體已經徹底壞掉了，再無法承受仿製藥的強烈藥效。

為了謝淮，即便我會因此失去生命，她也毫不在乎嗎？

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被欺騙的痛苦在胸口翻騰，最終化作深深的自嘲。

我捏緊那片藥，低下頭，喃喃出聲：

“阿禾，我會死嗎？”

“其實我真的很怕苦，這一次的藥，我可不可以不吃？”

祈求的目光死死盯著她的臉，我想從她眼中看到半分愧疚和不舍。

可蘇昕禾在聽到我試探的話後，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把水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冷聲道：

“程之樾你一個大男人有必要這麼矯情嗎？”

“死死死，一片藥怎麼就吃死你了？我是製藥師也是你老婆，我不會害你！”

她陰沉著臉，眼底沒有一絲溫情。

冰冷的水花飛濺到我的手背上，冷意順著指尖一路蔓延到胸腔，幾乎凍住了我僅存的心跳。

蘇昕禾，第109就次試藥，是我給你最後的愛。

眼底泛起幹澀生疼，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拿過桌上灑了一半的水杯，一仰頭，將藥片吞下。

眼裏漸漸泛起淚意，身體本能的抗拒讓我衝進衛生間，不斷地幹嘔出聲。

蘇昕禾緊隨其後衝了進來，她一把將我拽起來，眼裏騰地升起怒意：

“你把藥吐了？”

“程之樾我真是服了，你知不知道那片藥耗費了我多少心血，連顆藥你都咽不下去你真是廢物！”

我苦澀地笑笑，抬手推開了她，聲音沙啞：

“你放心，不會耽誤你給謝淮試藥的。”

“藥，我已經吞了下去。”

聽見我提到謝淮的名字，蘇昕禾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她突然伸手拽住了我的衣領，聲音森然：

“你調查阿淮？”

“程之樾，阿淮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你要是敢去招惹他，我發誓，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藥片漸漸在我體內起效，熟悉的疼痛從胃裏蔓延到四肢。

我疼得滿頭冷汗，雙眼充血，視線裏一片模糊。

劇烈的疼痛讓我站不起來，隻能癱坐在衛生間裏，大滴大滴的鮮血從鼻腔裏砸落出來。

我抬手去抹，卻越抹越多，不一會兒，我的袖子完全被血浸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