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房裏隻是安靜了幾分鐘,便又有了歡聲笑語。
我真的就如此的無關緊要嗎?
時間滴答滴答繼續往前轉,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拿出手裏來看了一眼,手機壁紙是一張發白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爺爺奶奶依舊精神矍鑠,媽媽也還年輕......
我對著照片自言自語道:“很快我就會來找你們了。”
歎了一口氣,我在走廊上坐了下來。
雖然他們不喜歡我,但我還是希望人生最後的時間是靠近家人的。
人生來畏懼死亡,若是走到盡頭順其自然地死去也罷,或是意外突然到來也罷,偏偏我能提前預知死亡。
等死的感覺竟如此可怖。
我隻剩下一個多小時不到了,定製骨灰盒肯定來不及了。
於是我在網上找了一個本地的喪葬用品店的聯係方式。
跟店家買了一個成品。
店家安慰我:“有時候意外來的太快,你節哀。”
我笑笑:“這是買給我自己的,我快死了,還有一個多小時。”
店家怔住,或許以為我是神經病。
但又不好說破,最後隻是嗯了兩聲:“那你......走好。”
“謝謝。”
在他掛電話之前我忽然想起:“能不能再給我一套壽衣,雖然終歸要火化,但還是想打扮的漂亮一點,死後萬一有靈魂,也讓媽媽看看我長大了。”
店家這才意識到我不是在說笑,竟然哽咽了。
“閨女,你是不是生病了,醫生說治不了了嗎?”
“聽你聲音還小,怎麼就要死了呢......”
本來還覺得無所謂的我,忽然有人關心,一下子就委屈了起來。
靠在牆角嗚嗚咽咽地哭了。
值班的護士看見我,過來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你不是這家人的家屬嗎,你怎麼不進去?”
陳垣大概是聽見了,隔著門和牆壁大聲驅逐:“她不是我們家屬,她是個災星!”
“讓她趕緊滾,不要再來害人了!”
我拉著護士的衣角小聲祈求道:“我不是災星,我真不是。”
護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分鐘,門又被打開了。
爸爸由陳微扶著走了出來,嘴巴動了動,像是想跟我說幾句話。
可是最後卻沒開口。
陳微喃喃道:“姐,你別在這裏鬧了,被人看見多不好,還以為爸爸和哥怎麼你了。”
“我知道你渴望愛,但起碼等爸出院啊。”
可是,我等不了了。
陳垣嘲諷道:“你是不是又要說等不及了,明天就要死了?”
“撒謊有點底線吧,生死也敢胡說,你就不怕應驗嗎?”
我怕也沒用,我甚至已經聽見了死亡的聲音。
說完,陳垣將爸爸送回床上,又讓陳微在陪護的小床上躺下,自己則最後跟我說了一個滾。
隔開了我和他們的這扇門,開了三次,又關了三次。
難道我來一趟人世,全是錯誤的嗎?
走廊裏很快歸於寂靜,看熱鬧的護士們也漸漸沒了聲音。
病房裏的燈關了,隻留下一盞應急燈。
整個樓層泛著可怕的詭異的綠光。
5,4,3,2,1......
淩晨的鐘聲敲響,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