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一腳已經踏進閻王殿的男人居然有人要,幾個差役忙不迭的讓文書登記在冊,免得四月反悔。
當初他們接手到這個男人時,見他傷的就還剩一口氣,就覺得頭大。
如果沒人要的話,他們衙門就要負責養著,還要找郎中為他治傷看病。
如今大麻煩出去了,他們當然高興了。
這時裏長走了過來,看了看四月,又看了看木板車上的男人,歎了口氣。
“四月,你確定要選他?他傷得這麼重,萬一......”
傷兵如果出現意外,衙門可是要追究責任的。
有著野外求生經驗的四月,對於這個男人的傷還是有信心的。
“裏長,我確定要他。”
見她態度堅決,裏長也不好再說什麼。
“你想好了就行。”
衙門需要登記在冊,免得日後軍隊找不到人,按逃兵處置。
登記名字的時候,四月才知道這個男人叫沈雲霆。
雲中的雷霆,還怪好聽的。
在登記冊上簽完字,四月走到沈雲霆麵前,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扣住他腰身,輕而易舉的就將他給提了起來。
穩穩的放到自己的肩上。
隨後掂了掂,喃喃自語道。
“分量還行,不算重,看來得好好的補一補了。”
沈雲霆被她的舉動給驚呆了,像個死豬似的趴在四月的肩膀上,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他沒想到看似瘦瘦小小的姑娘,居然有這般神力。
同樣被嚇傻的還有一旁的其他傷兵們。
而在場的其他人,包括那些差役在內,全都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驚訝。
似乎已經習慣了瘦小的四月力大如牛這件事。
“春草,你慢慢挑,我先回去了。”
“一會兒再回來幫你扛男人。”
春草連連擺手:“不用了,我得挑個自己能走的。”
既然如此,四月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扛著沈雲霆徑直出了裏長家的院子。
路遇村子裏的媒婆劉巧嘴,見她扛著個男人往回走,便打趣道。
“四月,你這眼光不行呀,怎麼挑的男人看著這麼不中用呢?”
四月麵無表情的回了一句:“中不中用要試過才知道。”
“你既然那麼好奇,不如就讓給你。”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劉巧嘴的男人雖然活著回來了,但傷了要害。
四月的這番話直接戳中了她的痛處。
為了挽回麵子,劉巧嘴陰陽怪氣地說道。
“喲,還嘴硬呢,我看你就是挑花眼了,挑了個病秧子回去,到時候生不出娃,可別後悔。”
說完這話,劉巧嘴許是怕被報複,挎著籃子就跑了。
四月也懶得跟她這種人爭辯,剛要繼續往家趕,就聽到身上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娘子,能不能換個姿勢。”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難受了。”
本來身上就有傷,如今又大頭朝下的被她扛著。
沈雲霆恍惚間彷佛已經看到了來索命的厲鬼。
再說了,這種姿勢被扛著在大街上走,實在是太丟人了。
聽到他的稱呼,四月笑了。
“你倒挺識時務,這麼快就改了口。”
男人虛弱的說道:“既然你要了我,以後我便是你的人了。”
“喊聲娘子不為過吧。”
對於他的乖巧,四月還是很受用的。
“再走兩步就到家了,將就一下吧。”
說完,就朝男人的屁股調戲般的拍了兩巴掌。
“你......”
沈雲霆蒼白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四月並沒有在意他的尷尬和窘迫,自顧自地說道。
“隻要聽話,我不會虧待你的,知道嘛?”
男人將臉埋在她的後背,悶悶的應了一聲。
見他不再多言,四月扛著他繼續往前走。
小院裏,王三兩正打著酒嗝,蹲在雞窩前訓話。
“你們都給我站好,誰再亂動我今晚就燉了誰。”
“我看你敢燉誰?”
聽到女兒慍怒的聲音,王三兩的腦子立即清醒了大半。
“四月啊,你回來啦!這......這是你挑的男人?”
王三兩湊到近前看了一眼毫無血色,渾身是傷的沈雲霆,當即垂足頓胸。
“你個死丫頭,臨走前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隻顧著看臉,要選身板硬朗的。”
“可你......”
原主雖是個古人,但她暗地裏喜歡看俊俏郎君這件事王三兩倒是了解的。
所以如今看到扛回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病秧子,王三兩並沒有懷疑。
四月一眼瞪過去,王三兩立即識相的閉了嘴。
“我選的男人當然要看著舒心了,不然怎麼過日子?”
“至於他身子骨的事,沒關係,慢慢調養就是了。”
說完,就把沈雲霆扛進了房間。
簡陋的土坯房隻有三間,中間是堂屋,東西兩邊是臥房。
四月住在西邊的房間。
一張木床,上麵掛著打著補丁的帷帳,牆角擺著一個掛著鎖的大木箱子,窗前放著一張墊著半塊磚頭的桌子。
桌子上沒有胭脂水粉,隻有一把梳子一個賬本和一盆生命力旺盛但叫不上名的野花。
四月將男人輕輕放在床上,動作雖不算溫柔,但也沒有讓他感到不適。
她轉身打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床幹淨的被子,隨手抖開,蓋在沈雲霆身上。
“你先休息,我去山裏采點藥給你治傷。”
前段時間村子裏唯一的郎中為了躲兵役,連夜跑去了外鄉。
如今村民看病隻能靠天意了。
但這對於特戰隊員的四月來說並不是難事。
她轉身出了房間。
不過臨走前還是斜睨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王三兩。
“去燒鍋熱水,給他擦洗幹淨。”
這個家都是靠四月在養,王三兩自然是滿臉堆笑的應下。
送走了四月,王三兩轉身回到房間,似笑非笑的盯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沈雲霆感覺到他不善的眼神,費力扯出一抹笑意。
“爹,你看我做什麼?”
“爹?你叫的倒順口。”
王三兩冷哼一聲,撩開他身上的被子,然後在他身上那件已經被砍爛的盔甲上翻了翻。
方才還朦朧的醉眼,此時清明無比。
他打量著沈雲霆的那張臉,低聲質問道。
“盔甲上的砍痕與你身上的傷不符,說明這件盔甲根本就不是你的。”
“說,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