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厲川無微不至的悉心培養下，陸依依的實力以驚人速度增長著，好感度也跟著一路攀升。

每當夜幕降臨，陸依依都會從泥土裏爬出來，與厲川共享那些偷偷積攢的鮮血。

她蒼白俏麗的臉蛋在月光和燭光的映照下多了幾分生氣，眉宇間的僵滯漸漸退去，言語也比最初流暢了一些。

尤其在麵對厲川時，陸依依的態度明顯柔和依戀了許多，那雙灰白瞳眸望著他的目光裏，仿佛多了一絲別樣的情感。

這一晚，厲川將當日節省下來的一碗靈血喂給陸依依後，便扶著她靠坐在槐樹下稍作休息。

“依依，你現在感覺如何？這幾天進步很大吧？”

陸依依聞言輕輕“嗯”了一聲，語調帶著一絲愉悅：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恢複了不少......都多虧你的照顧。”

厲川笑了笑，心中也是頗為自豪。

他忽然想起白天看到何大海瘋變那一幕，不禁語氣凝重起來：

“依依，你也看到了，這埋屍地陰氣太重，待久了對活人和屍傀都沒有好處。”

陸依依點點頭：

“嗯，我聽到別的屍體......在土裏嘶嚎。他們被陰氣反噬，很痛苦。”

她晉升為屍傀後，似乎具備了一定靈智與特殊感應，能“聽見”其他未成形屍傀的哀嚎，這令厲川大開眼界。

“所以啊，我一定要離開這裏！”

厲川目光堅定，低聲說道。

“宗門很快會選拔正式弟子。”

“隻要能成為正式弟子，我就能擺脫這鬼地方，也能名正言順帶著你，不用再躲躲藏藏。”

陸依依聽了，沒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閉上雙目，將腦袋輕輕靠在厲川肩頭，如同一隻慵懶的貓。

良久，她的意識才幽幽傳來：

“主人......我相信你。”

簡簡單單一句話，厲川心尖微顫。

他輕輕抬手，憐惜地替陸依依拂開一縷散落唇邊的秀發。

很快，三天時間悄然而過。

這一日上午，厲川正在屍場中搬運一具新送來的女屍入坑發酵，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冷哼：

“你這屍坑挖得也太淺了，敷衍誰呢？”

厲川回頭一看，隻見孫玉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不遠處，正雙手環胸、滿臉倨傲地瞪著他。

今日的孫玉一襲猩紅長裙，襯得身段高挑豐豔，眉眼間卻滿是刻薄之色。

自從數日前血煞屍事件後，這位孫師姐對厲川便愈發看不順眼了。

盡管蘇清瑩壓下了那次衝突，但孫玉仍覺得丟了麵子，因此幾乎每天都會找機會來埋屍地“巡視”，而厲川無疑成了她泄憤的頭號對象。

厲川暗暗皺眉，卻不敢得罪表麵風光的正式弟子，隻得忍氣吞聲賠笑道：

“孫師姐教訓的是，我這就加深，再挖深些！”

孫玉見他果然乖覺順從，鼻中哼了一聲，算是作罷，轉身去挑揀今日所需的屍傀材料了。

然而沒過多久，孫玉又借口其他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刁難：

“喂，你，小心點！這具屍體這麼新鮮，你竟然給我差點摔地上？”

“這兒還有塊碎屍你沒清理幹淨，臭味都飄出來了，想偷懶嗎？”

短短半個時辰內，她對厲川百般挑刺嗬斥，縱使厲川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惱火。

厲川一邊努力忍耐著對方出口成臟的羞辱，一邊強迫自己低眉順眼，隻當耳邊嗡嗡作響的是隻瘋狗。

他心裏清楚，現在絕不能和孫玉起衝突。

自己實力尚淺，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天黃昏時分，厲川照常結束雜務回到小院，剛把院門掩好，準備喚陸依依出來透透氣。

哪料院門忽然“嘭”地一聲被人從外踹開，一個冷厲的聲音隨之傳來：

“厲川，你給我滾出來！”

厲川心中一驚，抬頭望去，卻見孫玉正站在院門口，鳳目圓睜，臉色鐵青。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執事弟子模樣的狗腿子，此刻正抱肩壞笑。

厲川強壓下心頭怒火，快步迎上去問：“孫師姐，不知有何貴幹？”

孫玉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他幾眼，尖聲道：

“我不過幾日不曾過來，你膽子見長啊，連我的話都敢陽奉陰違了！”

厲川心頭疑惑，不知她在發什麼瘋，隻能拱手道：

“師姐息怒，師弟愚鈍，實在不知哪點做得不對，惹師姐生氣了？”

“少給我裝蒜！”

孫玉猛地向旁邊吐了口唾沫，罵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養的那具女屍呢，給我交出來！”

她這話一出，厲川臉色驟變，心“咯噔”一下沉了下來。

“不好，孫玉莫非發現了陸依依的異常？”

厲川腦中急轉，麵上卻不動聲色，依舊陪笑道：

“師姐說笑了，我哪敢耍什麼花樣？那具女屍早就爛得差不多了，還能幹嘛？”

孫玉冷冷一笑，眼神如毒蛇般盯緊他的臉，陰陽怪氣道：

“哦？是嗎......”

她話音未落，忽地抬腳疾衝兩步，一把推開厲川，直奔院中那棵老槐樹。

厲川大駭，急忙閃身攔阻：

“師姐，你幹嗎？”

然而為時已晚。

孫玉淩空一掌拍出，雄渾的法力頓時將槐樹下的泥土震開！

土屑紛飛中，隻見一個纖弱蒼白的身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震得從泥坑裏翻滾出來，摔倒在地。

陸依依一聲悶哼，勉力想要爬起，卻終究稍慢了半拍。

孫玉早料到土中埋著人，一見果然有情況，頓時得意大笑：

“哈哈，讓我看看，是哪位‘貴客’藏在這裏？”

她玉手一揮，一縷血紅色的真氣激射而出，將陸依依周身泥土盡數震散。

露出來者，自然正是陸依依！

此刻的陸依依衣衫不整，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袍也滑落一旁，身上僅纏著幾條殘破裹屍布，白玉修長的四肢與大片雪膩肌膚暴露無遺。

她尚未完全適應突然的強光，雙目微眯，空洞的眼瞳中迅速凝聚起一抹幽幽煞氣。

本能的低吼自喉間逸出，那聲音沙啞低沉，絕非活人所能發出！

孫玉瞧清陸依依的模樣，不禁又驚又怒：

“這個賤人......不是當初喂屍傀剜心的那個嗎？！”

她對陸依依當然有印象。

畢竟陸依依生前容貌姣好，又是她親自下令把心挖出來喂養血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