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女兒嫁給安國侯世子當晚，來送嫁的庶女竟和世子圓了房。

她跪在女兒婚房解釋說：“世子喝多了酒，才把我認成了你。”

“姐姐，不如賜給妹妹一根白綾吧，讓我以死維護兩家名聲。”

善良的女兒流著淚不知所措，門外的我恨意滔天。

上一世，病重的我被這個庶女灌下毒藥後，她獰笑著告訴我：

“娘親，我就是這樣毒死了你的女兒，才做了世子的正妻，你不會怪我吧？”

而現在，我重生到了她的惡毒計劃開始時。

於是我推門而入。

“沒想到我王家小妾生的女兒竟然這般貞烈，那你放心去死吧，我不但厚葬你，還會把正妻的位置讓給你的姨娘。”

“來人，把清歡帶回將軍府，給她準備三尺白綾。”

1

王清歡的衣襟從她僵硬的手指脫落，露出了裏麵的曖昧紅痕。

她結巴地看向我女兒：“姐姐，可是我......”

過來請罪的世子，一臉惶恐地向我開口：

“是我醉了酒才錯把清歡當成清靈圓了房，要打要罵衝我來吧，不要傷害清歡。”

然後竟然斥責我女兒清靈。

“清靈，你平日的賢良呢，還不替你妹妹求情，怎麼這麼狠心？”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如今我都向你賠罪了，你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妹妹被勒死！”

“我安國侯府，還是養得起一個妾室的，你快說話呀！”

我女兒楊清靈從小溫婉賢良，此刻雖然流著淚，卻還是給我跪下替妹妹求情。

“娘親還是不要聲張了，這不是妹妹的錯，不至於令妹妹自縊。”

我暗歎可憐的女兒太傻，難怪上一世被他們欺辱至死。

我冷冷盯著李明成喝斥：

“世子，大婚之日你不回洞房，卻能進到女眷的客房，和新娘子的妹妹圓了房，安國侯府的後院就這麼亂嗎？”

“你若是喜歡清歡大可直接稟告，娶了她便是，何必編這種蹩腳的謊言欺負清靈？”

李明成做出這樣的事，還妄想保住臉麵，他大驚失色地衝我連連擺手：

“夫人，請您小聲點，有話好商議......”

可我根本不予理會，繼續大聲喝斥：

“安國侯府真是欺人太甚了，可我們護國將軍府也不是吃素的，我就是要讓賓客們都來看看你有多荒唐！”

沒多久，滿府的賓客聞聲而至。

我把剛才的事情大聲解釋了一遍，然後說道：

“這不是騎著我們將軍府的脖子撒尿嗎？世子兩個都想要也不是不行，可為什麼要耍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

來赴宴的不乏主持中饋多年的貴婦們，她們一眼就看穿了這種小把戲，紛紛一臉不屑：

“這世子吃相也太難看了，偏要挑新婚之夜搞這一出。”

安國侯和夫人麵色大變，一巴掌抽到李明成臉上：

“逆子！還不跪下給將軍夫人和你妻子道歉！”

我夫君臉色早已鐵青：“妻子？這般稱呼怕是為時過早了，如今隻是拜了堂，圓房的是二小姐。”

“我家清靈要不要做你妻子還不一定。”

這時我家嬤嬤一把按住了清歡。

“老爺息怒，剛才二小姐說過，願意以死維護兩府的名聲，這是夫人賜的白綾。”

說完，就把三尺白綾扔在清歡麵前。

“二小姐，老奴幫你取來了白綾，今日你以死自證清白，在場的貴人們必會誇獎你是有骨氣的大家閨秀，咱們將軍府的臉麵就全看你了。”

2

我夫君冷冷地看著清歡：“都是跟你姨娘學的吧，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跟自家姐妹爭寵。”

“若你真是清白的，就如你所言以死自證吧，我會把你記在主母名下，當做嫡女厚葬。”

清歡搖頭哭著可憐，跪行至清靈麵前求情，反口說她還年輕，還不想死。

“姐你救救我，我願意當陪嫁丫鬟入侯府，為奴為婢伺候你，求求你了。”

“姐姐，我如果和你一起服侍世子，豈不是真的可以姐妹永遠在一起了？”

我女兒清靈聽了麵露難色。

清靈從小疼愛清歡，從沒有因為她是庶女而看輕她，她們還相約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上一世，發生了這樣的事後，我可憐的女兒選擇了忍氣吞聲原諒了他們，我也是被清歡毒死前才知道的。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她得逞。

這時李明成也跪在了我的膝下，心疼地看著清歡說：“夫人，你打我罵我都行，不要因為我的錯懲罰清歡。”

“我看就依清歡所說，姐妹一起進門，也是一樁美談。”

女兒清歡雖眼裏帶淚，但也點頭稱是。

“是啊娘，讓她去做個奴婢也無可厚非，沒必要非置妹妹於死地。”

女兒就是太善良了，她不知道的是，正是這個被她視為好姐妹的清歡，以後將會處心積慮地奪走她世子夫人之位，踩著她的血肉，坐上安國侯府女主人的位置！

所以我的態度很明確：

“不行，世子提親時，說什麼絕不納妾一生一世隻和我女兒成雙，這人還沒進府，你就和別人圓了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既然你先違背諾言，那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這是安國侯府和護國將軍府的聯姻，是安國侯府好不容易才求來的。

安國侯大驚，取下牆上的馬鞭，狠抽向李明成的後背：

“混賬！喝了點酒就不顧倫理隨便圓房，與畜生何異？好在這女子也是將軍的女兒，沒有鑄成大錯。”

安國侯夫人也趕緊拉著我的手說：

“夫人，清歡不也是你的女兒嗎？今天是明成不對，可大婚之日悔婚，對清靈的名聲也不好吧？”

夫君冷哼一聲：“是你家世子做出了這種有辱我將軍府臉麵的事，我家清靈有何名聲不好的？”

“剛才侯爺也說了，好在兩個都是我女兒，既然世子跟清歡圓了房，那索性把婚書改成清歡和世子吧，正好。”

清歡臉上閃過狂喜。

可李明成雖然喜歡她，可還沒昏了頭，庶女和嫡女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所以，安國侯夫人問向清歡：

“楊二小姐，你身份稍低，當不起世子夫人，你口口聲聲說是世子走錯房認錯了人，但我們侯府每個院子都有下人，怎麼沒人聽到你的求救聲？”

3

“真是世子走錯了，還是你有意讓世子走錯，這還有待查證呢。”

侯府的下人們惶恐跪地：“夫人容稟，當時我們確實看到世子進了楊二小姐的客房，我們正要過去侍奉，可二小姐給了我們每人一錠銀子，打發我們去煮醒酒湯，不許我們靠近。”

“沒想到她竟然做出了這種引誘世子的事情！”

賓客們馬上議論紛紛：“果然是庶女心機深，原來她就是故意的。”

女兒終於也看清了她好妹妹的真麵目，厭惡地別過了頭。

上一世清歡哭著鬧著要上吊，清靈心軟了，才給了他們合謀害死自己的機會。

我拉著女兒的手：“乖女兒，這親咱們不結了，咱們回府。”

夫君也擲地有聲：“我女兒不受此辱，婚約就此作罷！”

說完我們就要走，清歡撲過來抱著夫君的腿。

“父親，我也是你的女兒呀？你不管我了嗎？”

夫君冷笑：“怪不得我給你挑了那麼多好兒郎，你都這個不行那個不要的，原來是意在世子，如今你已得償所願地成為了李家夫人，以後我王家不再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女兒！”

大操大辦的婚事就這樣草草收場。

女兒的嫁妝剛落地，我就命下人又抬了回去。

一時間，安國侯世子酒後錯和將軍庶女圓房的事，成了整個汴城的笑話。

回到府裏，小妾過來安慰夫君：

“夫君寬心，事已至此，不如姐妹易嫁，誰嫁過去不都一樣嗎？”

“隻是我清歡的嫁妝別忘了改日送過去，既然對方是安國侯府，一定要多給幾抬，才不會丟了將軍府的顏麵。”

“清歡嬌弱，男人看了都喜歡，世子肯定是早就看中了清歡，借清靈大婚的機會一親芳澤，既然如此還是成全了清歡吧，不都是你的親骨肉嗎？”

夫君氣的滿臉通紅，厲聲嗬斥：“我看清歡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來，都是你背地裏教的。”

“來人，把她拖到佛堂誦經思過，什麼時候悔悟了再放她出來。”

奴仆們不顧小妾喊叫，把她拖走關了起來。

女兒拭著淚問我：“娘親，我以後可怎麼辦？”

我抱著女兒安慰：

“乖女兒，現在知道世子非良人，豈不比跳進火坑後知後覺要好？你哭什麼，咱娘兒兩應該感到慶幸才是。”

“那世子與清歡早就私下有情，他們知道你麵子薄、心又善好欺負，所以算計你，等你大婚那天給你難堪逼你不得不接受。”

“為娘一眼看穿了，所以幫你及時抽身，讓你不至於受那般窩囊氣。”

我把女兒抱在懷裏流淚，上一世，懷孕的女兒被李明成和清歡設計毒死後，我和夫君一夜白了頭。

清歡趁機巧舌如簧地陪在我們身邊，哄得我們夫妻二人，把府上的財產都交到了她的手裏。

她拿到財產馬上變了嘴臉，將我和夫君挪到柴房住，夫君急火攻心而亡，我一病不起，最後也被她灌了毒藥。

女兒此刻也完全清醒了，她擦幹眼淚對夫君正色道：

“父親，我們還是和清歡斷絕關係吧，不然以她的歹毒性子，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有損我們將軍府的事情來。”

夫君點頭，第二天把族老召集到了祠堂，將昨天的事一一道明。

族老們破口大罵，一致同意將王清歡從族譜劃掉了。

4

第二天，安國侯一家抬著聘禮浩浩蕩蕩又登門了。

侯爺一臉陪笑：“都是我兒子的錯，我安國侯府再聘清靈一次不就行了嗎？”

跪著的李明成指著抬來的108箱聘禮：

“清靈，這下你該滿意了吧？難不成你真舍得放棄我們這段良緣？”

女兒冷眼看著他質問：

“你還想娶我？那被你毀了清白的清歡怎麼辦？你不打算對她負責了嗎？”

李明成聽了竟然一臉喜色，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這麼說，你是願意接受清歡了嗎？你放心，她說過不要名分，為奴為婢伺候你都行。”

“她性子柔弱善良，肯定不會和你爭寵的，更不會讓你為難。”

我聽了後氣得七竅生煙。

上一世，懷孕的清歡，給同樣懷孕的清靈灌下毒藥。

我可憐的清靈一屍兩命，而清歡母女，卻踩著我女兒的血肉上位。

奪走本屬於我女兒的一切，成為了冠冕堂皇的世子夫人。

這叫柔弱善良？

這叫不和我女兒爭寵？

這叫不讓我女兒為難？

這時李明成示意，清歡哭哭啼啼地從門外進來。

她噗通跪在地上：“謝謝姐姐寬恕，我日後一定以姐姐為尊，絕不敢忤逆。”

我笑著把女兒拉到我的身後。

“你誤會了清歡，清靈並沒有寬恕你。”

“你想進侯府為妾也可以，但條件是你必須喝下絕子湯，以後不能生養。”

清歡臉色逐漸變白。

“可是母親，以後我生下了孩子，也會叫姐姐嫡母的，還是以姐姐為尊。”

我嗤笑起來：

“那又怎樣？本夫人討厭庶女，所以也不想讓我女兒看到任何的庶子庶女，你又待如何？”

“來人，把絕子湯端上來。”

嬤嬤端了一碗絕子湯過來：“二小姐，讓老奴喂你喝下。”

“這副方子是找禦醫求來的，一碗下去保證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生養。”

我冷眼看著，我這樣已經算是寬厚了。

我不會忘了上一世，她毒死了我和懷孕的清靈，那可是整整的三代人！

嬤嬤走上前，抓著清歡的下巴就要把藥灌下去。

濃稠黑苦的湯藥逼到嘴邊，清歡突然像瘋了一樣，戰栗著打翻藥碗：

“我不能喝！我早就懷了世子的骨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