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們進進出出,忙了好幾個時辰,才勉強留下我的命,為我清理好身體。
三個孩子離體,雖然不是我的,但疼痛真實存在。
為了掩人耳目,我連聲音都不敢發出,假裝什麼都感覺不到。
而這期間,沈念安一直沒有出現。
應該是哄江攬月去了。
一直到深夜,我忽然感覺身邊一涼,有人掀了被子進來,將我摟進懷裏。
沈念安心臟跳的鮮活有力,自言自語道:
“攬月真的很難哄,還是你好。”
“柚清,咱們好久沒有說話了,你想我了吧?”
說著,他將指腹按在我的眉心,神識探進我的精神識海。
我坐在那裏,眼瞧著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淡淡勾起嘴角。
若是他有一點在意我的話,就一定能發現,此刻我的笑意不達眼底,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樣。
但他沒發現,隻是自顧自的在我身前蹲下。
“柚清,咱們的孩子沒了......”
見我沒有反應,他抬手摸上了我的小腹,
“看我這記性,忘了你現在不能說也聽不見,罷了,不知道也好。”
是啊,這萬年裏若不是他一次次的嘗試。
精神識海裏的我恐怕和現實中一樣,依舊是沒有五感的廢人。
看著他心疼的眉眼,我忍不住想。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變成了這樣?
仙界那麼多人都勸他將我趕走,可他依舊不離不棄。
難道隻是為了江攬月?
可是分明我們要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他為了讓我能共享歡愉,硬是燃燒了一晚的神識,耗費了百年的壽命。
難道一切都是假的,真如他所說,讓我懷孕隻是想替江攬月提前試驗?
心中鈍痛,我忍不住垂下眼眸。
沈念安握住我的手,又開始自言自語:
“江攬月回去想辦法了,我看她的意思,應該是會再找一個人懷孕,然後和之前一樣,將胎兒移進你的身體。”
“柚清,我實在是不忍心讓你受苦,可我也沒有辦法。”
“一個月後,隻能再辛苦你一次了。”
我睫毛輕顫,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
而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朝他比了個一的手勢。
我問的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呢?】
他自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渾身一僵,眼神開始躲閃。
用手勢告訴我,【小寶在睡覺,很健康。】
我心口縮緊,又抬起手:【我想見他。】
沈念安抿住唇。
【見了你也摸不著看不到的,孩子還小也入不了你的精神識海,等以後再說吧。】
我肩膀一頹,眼中泛起淚花。
到現在他還不說實話。
我雖然沒有痛覺,但小寶也是我懷胎十月所生。
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結果連麵都沒見上。
看著我眼角的淚,沈念安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他就像很多話沒法說出口,隻能說給我聽,反正我也聽不見一樣。
“沒關係的,反正還會再有孩子。”
“柚清,江攬月的孩子要移到你的身體裏,必須得有你的血脈才行。”
“我不忍心傷害你,隻能是把小寶的神竅剜出,獻祭給那三個孩子。”
“你放心,等江攬月這個事過了,咱們就再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他的話音落下,我的臉色瞬間難看。
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幾乎要壓製不住,我忍了許久,才麵無表情的朝他比了個手勢。
【小寶到底在哪?我真的很想見他。】
【就算看不見摸不著,但母子連心,我能感受得到。】
沈念安眸色烏黑,不再說話,也不再有動作,與我無聲對峙。
半晌,我起身跪下,而後朝他磕頭。
【求你,讓我見小寶一麵吧,求求你......】
慕淮安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他手指顫動,望進我的眸中。
“柚清,你這又是何必?”
“我倒是可以找一個和小寶年齡相仿的孩子送到你麵前,可這有何意義?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說著,他朝我比起手勢:
【待時機到了,我定會見你見兒子。】
【你乖乖的等著,不要再鬧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多年夫妻,你實話告訴我,小寶到底還活著嗎?】
也許是我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他,那一瞬間,他有些慌了。
匆忙的移開視線,他忘了跟我比手勢,起身就要走,竟是想逃避。
我手疾眼快的抱住他的腿,用頭鏘地,一副他不說,我就不讓他走的架勢。
他終於受不了,煩躁的將我一腳踢開。
“小寶死了,屍體成了孤魂野鬼被鎮壓在魔淵!你滿意了嗎!”
“嗡——”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霎時手一鬆,癱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的瞪著我,將火氣發泄到了我的身上。
“沈柚清,你五感盡失,連疼痛都沒有知覺,可我呢?小寶死了我何嘗不難受?”
“為什麼非要逼我,難道看我心痛才開心嗎?!”
我冷冷一笑。
難受、心痛?
沈念安,你說的話,自己相信嗎?
要不是我恢複了五感,真不知道原來你竟是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還天下第一戰神,真是可笑!
我手指摳地,一點點坐直了身子,閉上眼睛。
精神識海開始震蕩,晃的沈念安險些站不穩。
再掀起眼皮時,我的眸中驚現無盡的怒氣。
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整整一千年,我第一次開口,發出了聲音。
有些嘶啞,但是震耳欲聾。
“原來小寶,真的已經死了啊。”
沈念安臉色瞬間難看到極致,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你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