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秋死死盯著那堆碎玉,一動不動。
“我讓你道歉!”
“我沒錯。”宋硯秋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她打碎了我母親的玉佩。”
“一個玉佩而已!”他下頜繃緊,眼底壓著怒意,“你動手打人還有理了?”
“一個玉佩而已?”她笑了,笑得眼眶發燙,“蕭徹,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娘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他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宋南錦便抽泣著去拉他的袖子,“蕭徹哥哥,我沒有,姐姐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該這麼汙蔑我……”
蕭徹瞬間眉頭皺得更緊,直接下令:“本以為抗洪救災時你總算懂事了,沒想到你依舊不知悔改!”
“出去站著。”他指了指門外暴雨如注的院子,“什麼時候肯道歉,什麼時候進來。”
宋南錦假意勸阻:“姐姐性子傲,不會給我道歉的,這麼大的雨,站久了會生病的……”
“不肯道歉,就給我站一天!”
宋硯秋突然笑了。
無論何時,他永遠選擇相信宋南錦。
她轉身就走,連外套都沒拿,直接衝進雨裏。
身後,她聽見蕭徹打橫抱起宋南錦的聲音,聽見他低聲問她“疼不疼”,聽見他快步離開的腳步聲……
雨砸在臉上,和眼淚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冷是熱。
……
暴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宋硯秋站得筆直,雨水順著發梢往下淌,衣服早就濕透了。
“大小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周姨撐著傘跑來,看到她這副模樣,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她顫抖的打開一個木匣,裏麵是娘親的東珠鳳冠,“老爺讓我送這鳳冠來……大小姐,您回去服個軟,跟老爺認個錯吧……蒼岩城那哪是人待的地方,更別提您要嫁過去一輩子。”
宋硯秋搖了搖頭,“我嫁過去,他比誰都開心,無論我怎麼認錯,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周姨聲音發抖,眼淚砸在泥水裏。
她是母親從娘家帶來的老人,自幼看著她長大,現在卻隻能徒勞地拽著她袖子:“可你是老爺的親骨肉啊!”
“親骨肉?”宋硯秋笑了一下,聲音很輕,“從他讓那對母女進門那天起,我就沒爹了,他現在正熱衷於給別的女兒當爹。”
周姨哭得更凶了。
宋硯秋望向牆角,暴雨中,一朵小野花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卻始終沒斷。
“您放心。”她接過錢,“我在哪都能活,而且——”
“一定活得比他們都漂亮。”
回到營中,她換下濕透的衣服,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走出軍營大門時,守門的小卒驚訝地喊:“宋大小姐,你結束要回家了?”
宋硯秋望向遠處灰蒙蒙的山,那裏有個她從未去過的“家”,一個被父親安排好的、嫁給鄉下糙漢的“歸宿”。
“是啊,”她點點頭,語氣很輕,“回家了。”
小卒紅著臉撓撓頭,又害羞又不舍:“那啥時候回來看看?夥房的王師傅還說給你留了熏肉……”
宋硯秋笑得明媚:“謝謝,我不回來了。”
“再也不回來了。”
話落,她轉身走進雨裏,大步離開,再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