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百猴煞嗎?
在民間傳說中,「百猴煞」是由猴群怨氣凝結而成的邪煞。
據古籍記載,
此煞的形成需要一個活體和一具骸骨。
1
大學畢業後我打包回家,回村那天可嚇一跳。
以前的土路全修成柏油馬路了,居然還通了公交車!
和我爸嘮嗑才知道,這條路竟是他自個兒掏錢修的。
他拍著圓滾滾的肚皮,特豪邁地說:“咱家錢夠你造好幾輩子的,找啥工作!”
瞅著我爸胖得連脖子都快沒了的模樣,我心裏直打鼓——這祖祖輩輩守著的窮山溝溝,他上哪弄來這麼多錢?
我家據說祖上是耍猴的,但是一直很清貧,可是到了我爸這一代,卻突然暴富起來。
確切的說,是我出生後我爸突然富起來的。
每當我想細問其中緣由,他就岔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或是臉色一沉,叫我別瞎打聽,好好學習才是正事。
日子久了,我也不再追問。
這次回來,家裏也重新裝修了,我四處打量,一股老錢風撲麵而來,可是與家裏裝修格格不入的是,有個佛台,上麵供的不是佛,卻是一隻猴子。
我爸說,這是猴神,我家與猴子羈絆很深,從前,猴子給我們祖先一碗飯吃,現在也是猴神保佑,我們家才發了財。
老輩人常說,山裏的神仙、成精的草木,顯靈的時候大多會變成人的模樣。
可家裏這尊猴神陶像卻不一樣,一直保持著猴子本來的樣子——眼睛瞪得老大,長尾巴蜷著,爪子半握成拳頭,看上去隨時都要從供桌上跳下來。
這些年家裏裝修了好幾次,從時髦的簡約風換成現在奢華老錢風,隻有這尊陶像,一直穩穩當當擺在供桌正中間。
小時候沒覺得有啥奇怪,這次回老家,大傍晚盯著這尊猴神,突然渾身發冷。
到了晚上更嚇人,供桌前搖晃的紅蠟燭把陶像影子投在牆上,那影子扭來扭去像活的一樣,爪子牙齒比陶像本身還要可怕好幾倍。
也不知是不是那尊猴神的原因,半夜我做了個特別邪乎的夢。
夢裏有隻渾身是血的大猿猴,四肢被死死釘在生了鏽的鐵籠子四個角上,肚子鼓得老大,就像馬上要生孩子的孕婦。
這猿猴站起來足有兩米多高,比我高出一個頭還不止。
奇怪的是,這麼嚇人的場麵,我心裏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我和它隔著鐵欄杆對視,它隻有一隻眼睛,另一個眼眶裏是個黑洞,那隻唯一的眼睛裏全是血絲,像個銅鈴。
我的雙腳像是被某種無形力量牽引,不受控製地朝著那團毛茸茸的身影挪動。
指尖即將觸碰到它皮毛的刹那,一道寒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我看到我原本光潔的手臂上,居然長出了棕色長毛。
我被驚醒了,醒來卻看見了我爸驚恐的臉:“小滿,你......你怎麼睡這裏?”
2
我居然蜷縮著身體睡在猴神下麵!
天已經亮了,
查看昨晚的監控,我發現我是自己走出來的,甚至自己打開了反鎖的房門,但是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和我爸蹲在一起看監控,隻見我走出房門後徑直朝著猴神走去,然後還抬手摸了一下猴神的臉!
我爸被這詭異的一幕嚇蒙了,轉頭看了我一眼,仿佛他沒有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看別的什麼東西。
“爸!你別嚇我!我昨晚一直睡著,肯定是夢遊了!”我著急解釋,因為我爸的眼神真的很嚇人。
“就是我做了個夢。”
“什麼夢?”
“昨晚夢見一個血淋淋的大猴子,我看著它的眼睛就被迷惑了一樣想要摸它的臉......”
我爸更加驚恐了,抓著我的手都在細細發著抖。
下一秒他突然鬆開我的手,臉色慘白如紙,目光死死盯著我的身後,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說不出話。
我渾身僵硬,不敢回頭,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貼著我的後背呼吸。
“小滿,你看你房門上是什麼!”
我轉過頭,看到房門上深深的抓印,像是什麼獸類在上麵抓撓過。
可是我看了監控,這裏什麼都沒有出現過,怎麼會有一條抓痕?
那抓痕深淺不一,邊緣還殘留著暗紅的痕跡,像是幹涸的血跡。
我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安靜得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那道抓痕就像一個無聲的嘲笑,在門上顯得格外刺眼。
一陣寂靜過後,傳來喉結滾動的聲響:
“我們得去找個人。”
是我爸說的。
我爸領我去找村長時,我還在想,難道村長知道些什麼?
村長也不是陰陽先生啊?
一路上,他臉色凝重,沉默不語。
我想問卻又不敢開口,隻能懷揣著滿肚子的疑惑,跟著他往村長家走去。
到了地方,我爸和村長兩個人到屋裏商量,把我撂在了客廳。
沒想到,村長家裏也有一尊猴神,跟我家的簡直一模一樣!
剛剛經曆了那種事情,我也不想跟這個猴神單獨相處了,不過要走的話不打招呼也不太禮貌,我就索性去村長家院子站站。
院子裏陽光很好,我站在陽光裏感到無比安全。
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想東想西,我開始想村長家為什麼也會有猴神?
我家確實跟猴有緣,但是村長家也不是祖上耍猴的啊?
正想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約摸二十來歲的男生,白白胖胖,嘴裏叼著根香煙。
來人看到我時,楞了一下,將嘴裏的香煙也撇到地上:“你是?”
我眼神掃過對方隨意挽起的褲腳,心裏早有猜測,這般做派除了村長家那個混不吝的獨苗趙家樹,再找不出第二個。
對方抬手晃了晃,聲音帶著刻意的輕佻:“嘿,問你話呢!”
我漫不經心地甩出三個字:“林小滿。”
這個趙家樹我實在是沒什麼好印象。
之前還在村裏讀小學的時候,他是我的同學,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惹了他,沒少受他欺負。
“哎呦,林小滿啊。”他的視線在我身上上下來回掃著,讓我很不舒服。
“嘖嘖,小時候就好看,現在更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啊!我都要認不出你了!”
我翻了個白眼。
“這讀了大學就是不一樣啊,對了,現在有男朋友沒啊?”趙家樹笑的一臉猥瑣。
“要你管。”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爸和村長正好出來。
我爸聽我這樣說話,馬上過來訓斥我:“小滿,怎麼說話的?”
村長笑嗬嗬的打哈哈:“哎呦,小孩子嘛,說不定他倆開玩笑呢?”
我不吱聲,村長平時總是帶著張笑臉,但是看著他的笑臉我卻總覺得不舒服。趙家樹也是一臉嘻嘻哈哈,“我跟小滿開玩笑呢,叔。”
臨走之際,趙家樹格外熱情:“叔,常領小滿來玩啊!”
我爸陪個笑臉,沒說個一二。
回家的路上,我爸陰沉著臉:“今天他不是去找工作了,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問:“誰啊?”
“趙家樹。”沉默了一會兒,我爸又說:“小滿,你以後少跟趙家樹來往。”
我當然知道,我討厭他還來不及。
今天那情形,我爸也看出來了,趙家樹是惦記上了我。
可是那趙家樹臭名昭著,成天沒個正事,吃喝嫖賭樣樣都來,隻是命好攤上個有權有錢的爸,村上就沒有哪家好姑娘願意嫁他的。
這幾天也不知是誰多嘴,把我夢遊摸猴神、房門現抓痕的事兒添油加醋說了出去。
現在農閑的季節,村裏人沒什麼事幹,就喜歡聊八卦,村裏一出現什麼異常,一些好事的人消息可靈通了。
這下人人都知道了我遇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像瘟疫般在村裏蔓延。
有人說看到我家院子半夜亮起詭異綠光,還有人聲稱聽見猴群的哀嚎。
我站在自家門口,看著那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村民,卻不知該如何辯解。
最後村裏人得出結論,說我家是遭到了猴子的報複。
我尋思,猴能報複啥呢?總不能報複被耍吧?
不過這傳言能傳開來,多虧了村裏的王二。
那天他喝得醉醺醺的,在酒桌上拍著胸脯吹牛:“我知道那猴子在哪兒!”
旁人都當他說醉話,笑罵著讓他別瞎咧咧。
王二卻一下子急眼了,非要拉著人說個明白。
他大嚷著:“我帶你們去看!”
說著一個人鑽進了山裏。
村裏的山已經封起來了,因為我們這裏偏僻,山又大又深,裏麵有吃人的野獸,據說還咬死了好幾個人。
於是在村長的主持下,山被封了起來,沒人再進去。
現在經過這麼多年,這山林子雜草雜樹長的鋪天蓋地,連路都沒得走,也不知道王二是怎麼進去的。
然而王二進去了很多天卻沒出來,村長帶人去找,卻帶回了一具屍體。
要是說王二上山被野獸咬死了也不奇怪,怪就怪在,這王二的死相十分詭異。
王二的屍體被抬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家門口剝豆。
蟬鳴聲裏飄來幾個村婦壓低的議論:
“我看了一眼,王二那死相......”
“說是像個猴子,怎麼個像法?”
“是嘴......”
年輕人抬著擔架從山道下來,白布下凸起一個人形輪廓。
風吹起布角時,我瞥見一節青紫色的小腿。
白布上,在王二頭部的位置上被血洇濕了道彎彎的血痕,就像是一張笑著的嘴。
村婦的討論聲又被風吹進耳朵裏。
“嘴角裂到了耳根,就像是個大嘴巴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