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冰冷的水徹底漫過我的頭頂時，手機屏幕閃爍兩下，最終熄滅。

水流灌入耳鼻的窒息感讓我眼前發黑。

最後的意識裏，我聽見別墅大門外傳來警笛刺耳的呼嘯。

“瑾言！瑾言！”

小姨撕心裂肺的喊聲從別墅大門外傳來。

她拚命拍打著精鋼打造的智能門鎖，手指關節已經滲出血絲。

原來我的報警電話被轉接到了應急救援中心，正好被在指揮中心值班的小姨夫陳隊長接到，他立刻帶著小姨驅車趕來。

小姨夫一把拉住情緒崩潰的小姨，掏出手機撥通了沈硯舟的電話：

“硯舟！立刻把大門密碼發過來！瑾言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悠揚的鋼琴聲和人群的談笑聲。

沈硯舟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小姨夫，王叔親眼看見瑾言已經出來了。她又在鬧什麼脾氣？”

“你放屁！”小姨一把搶過手機，“紅外設備顯示瑾言還在水裏！”

背景音裏突然傳來林妍甜膩的嗓音：

“硯舟，無人機表演要開始了~”

“小姨，”沈硯舟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和妍妍在畫展，沒空陪瑾言演戲。”

“大門密碼我改過，等她想明白自己錯在哪再說。”

電話被粗暴掛斷，小姨夫一拳砸在牆上，轉身對身後的救援隊員吼道：

“破門！立刻破門！”

液壓鉗剪斷電子鎖的刺耳聲響中，醫護人員已經架好了擔架。

大門轟然倒下的瞬間，小姨第一個衝了進來，她的高跟鞋在瓷磚上打滑，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在這裏！泳池在這裏！”

醫護人員跳進水中，將已經失去意識的我托出水麵。

我的嘴唇呈現出可怕的青紫色，手臂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失血過多！體溫過低！”主治醫師大喊著扯開我濕透的衣領，“準備腎上腺素！”

小姨跪在池邊，顫抖著握住我冰冷的手：

“瑾言......看看小姨......”她的淚水滴在我慘白的臉上，

“你媽媽走了，你不能也丟下小姨......”

救護車的警笛劃破夜空。

經過市中心美術館時，三百架無人機正在夜空中組成“沈硯舟愛林妍”的字樣。

絢麗的燈光秀照亮了整個街區，林妍挽著沈硯舟的手臂站在紅毯上，接受著媒體的閃光燈洗禮。

“真惡心。”

護士看著窗外的盛況，嫌惡的挪開了眼神，

“沈夫人還在搶救，他倒是有心情給小三辦燈光秀！”

救護車駛過的瞬間，沈硯舟似有所感地回頭，卻隻看到一閃而過的紅色尾燈。

美術館門前，負責人殷勤地迎上來，看向沈硯舟身後：

“沈總，今天蘇小姐沒來嗎？”

“今天的壓軸作品可是您家收藏那幅《欲望》的姐妹篇《沉淪》。”

“也是蘇小姐的墨寶！”

沈硯舟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你說，那是誰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