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是丁克,決定把養孩子的金錢和時間都用來享受生活。
生日那天,我送了自己一個全球限量款愛馬仕包包,作為多年辛勤工作的犒勞。
正我為擁有經濟自由而激動不已時。
侄女忽然湊了過來:
“姑姑,反正你死了財產都是我的,還不如現在就把包給我!”
哥嫂打著配合:
“就是!早給晚給都一樣,早給妞妞還能記你的好,死了再給還不是因為帶不走!”
連爸媽也勸我:
“年紀大了就該收收性子,別總亂花錢,你多花一分,妞妞的嫁妝就少了一分!”
麵對這些長著獠牙的家人。
我笑著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能給,就是咱們不一定誰死誰前邊。”
1
說完這句話,全場鴉雀無聲。
片刻寧靜後,嫂子發出尖利的質問:
“徐曼,你瘋了嗎!平白無故咒誰呢?”
我笑眯眯地看著她。
語氣依舊雲淡風輕:
“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妞妞跟著你耳濡目染,怕是連教養是什麼都不知道了——畢竟有的人從根兒上就沒學。”
看著她瞬間漲紅的臉。
我臉上的笑意更盛:
“也難怪,連親生母親都嫌晦氣,提著褲腰帶連夜跟野男人跑了,這樣的言傳身教,能教出什麼好東西?”
嫂子她媽很早就和人私奔了。
我這樣說,算是揭了她老底。
嫂子指著我的鼻尖,脖頸青筋暴起:
“徐曼,你有種再說一遍!”
看自己媳婦受了委屈,本來在瘋狂摟席的我哥終於停下了筷子。
他艱難地把大半隻東星斑咽了下去,對我指手畫腳:
“徐曼,別以為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你以為你現在瀟灑,等你死了誰管你?要不是我給你生了你侄女,你就是爛在家裏變成蛆都沒人收屍!”
我哥罵我賺的是臭錢。
可他忘了這一桌上萬的家宴都是靠我的臭錢買的。
而他之所以有底氣跟我叫板。
就是因為我和老公丁克。
我和老公結婚之後,一致決定不要孩子。
事業上的成就足以讓我們找到個人價值。
我們倆都覺得,與其在家庭瑣事中消磨愛意。
不如跳出來,一起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我們的決定遭到了全家的反對。
爸媽說我自私。
哥嫂罵我出洋相。
說我讀了兩天書,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隨著侄女妞妞的一天天長大。
家裏人的態度卻逐漸變了味。
他們不再催生,反而灌輸我們夫妻以後要指望侄女的想法。
後來爸媽更加毫不掩飾地表示。
既然我們沒孩子,百年以後的財產都要歸妞妞。
我聽了心裏很不舒服。
丁克不是原罪。
我的財產更不是家族的公共資源。
賬戶裏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苦賺來的。
就因為我不生孩子,所以連支配自己財產的權力都沒有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2
看著我哥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冷笑著反問他:
“沒孩子礙著誰了?總好過有些人,兩腿一劈就是生,生了孩子卻教成滿嘴臟話的野種!”
我哥的眼睛似乎要瞪出來,活像被踩住七寸的毒蛇,整張臉漲成豬肝色:
“你他媽說誰是野種呢?我們有孩子的,起碼死後有人哭喪!”
我笑得一抖一抖的:
“死了眼淚就是餿水,潑在墳頭都嫌臟。孩子哭了你就能複活了?要不現在教妞妞哭兩聲,也好讓她提前學學,將來給你摔盆兒打幡時,別連假哭都演不像!”
我哥被氣得青筋暴起。
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想跟我比劃比劃。
但在瞄了一眼我身邊的老公後。
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我老公常年健身,一隻胳膊能夾斷我哥的頭。
他要是真敢亂來,那純粹是自討苦吃。
見哥嫂吃癟,我媽連忙打圓場。
她說一家人就連互相扶持。
畢竟血濃於水。
但過生日說這種話確實不應該。
不過小孩子童言無忌,讓我多擔待擔待。
“曼曼,你要實在氣不過,媽替你教訓一下妞妞!”
說罷,她揚起手,打了妞妞兩巴掌。
妞妞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拍懵。
“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場麵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哥嫂忙著安撫孩子。
我媽訕訕地縮回手:
“我還沒咋用勁呢!”
我爸拍了一把桌子,哀歎道:
“家門不幸!真是家門不幸啊!”
我老公一直主張和家裏人要搞好關係。
他拉了拉我的手。
示意我別再鬧下去了。
一場好好的生日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這之後的好幾天,我都沒和家裏聯係。
母親節那天,我忽然接到了嫂子打來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妞妞的聲音傳出聽筒:
“好姑姑,妞妞都想你了,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呀,是還在生我的氣嗎?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把零花錢都給姑姑花,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甜甜的童音順著聽筒傳來。
我的氣立馬消了一半。
上次吵架,我的話其實不是衝著她來的。
孩子本身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們說什麼,也都是大人教的。
我是氣哥嫂人心不足,太過貪婪。
我雖然丁克。
但並不討厭小孩。
我對侄女的愛更是實打實的。
從嫂子懷孕開始,我搭錢搭時間。
付出的不比他們夫妻少。
雖然上次氣妞妞口無遮攔。
但做姑姑的,終究不忍心跟一個孩子計較。
我高興地應了一聲。
“姑姑不生妞妞的氣,姑姑最近在裝修新家,實在太忙啦!”
嫂子接過話筒,語氣熱絡,仿佛之前的齟齬都沒發生過:
“曼曼呐,孩子最近一直念叨你。我就跟她說,姑姑太忙了,又要搞事業,又要經營家庭。我還告訴妞妞,讓她好好跟你學學,以後也做個事業女性,別跟我似的,說話不過腦子!”
嫂子這番話,是在變相的跟我道歉。
“對了,我剛才聽說你家在裝修,這裝修可是個大事,正好我和你哥最近沒事,去幫你盯著點裝修進度,也省得你操心了!”
我謝過嫂子,告訴她我們已經請了監理。
對方很專業,也很負責。
嫂子一聽,連忙打斷我:
“什麼這理那理的,有的監理心黑得要死,就會兩頭吃。這樣,我們過去幫你盯著,沒問題絕不插手,有問題再聯係你,你看行不?”
3
嫂子的話讓我猶豫了。
我的確聽說過監理和裝修公司串通一氣坑害業主的案例。
這套房子是一套繁華地段的大平層。
園區環境優美,視野開闊。
當初買它,也是多方考察,著實費了不少心血。
要是裝修出了問題,一定會影響居住體驗。
“妹妹,你也給我個機會,就當嫂子為上次的事情賠個不是!”
電話那端她態度謙卑。
聽起來是誠心悔過了。
我沉吟了片刻。
最終同意了。
“那就麻煩你和我哥了。”
放下電話。
我卻隱隱有些不踏實。
當初知道我花了近千萬買房子時。
嫂子的尖叫聲幾乎掀翻房頂:
“好你個徐曼,你們兩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心裏能踏實嗎!”
按照她的說法。
為了給老徐家培養下一代,她白白浪費了時間和青春。
正是因為她的犧牲,才把我解放出來了。
不然我就得承擔為家族傳宗接代的責任。
當時她的態度偏執又激烈。
現在卻好心提出幫我看房子。
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見我心裏犯嘀咕,老公笑著開導我:
“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麼多歪心思?哥嫂隻是文化水平低,說話不講究方式,但本性不壞,你就乖乖把心放回肚子裏!”
“上次你把人罵得狗血噴頭,現在人家主動求和,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聽老公這麼說,我也不再糾結了。
我跟監理老師打了招呼。
對方也爽快地答應了。
第二天上班時。
我發消息詢問裝修進度。
監理小楊直誇哥嫂:
“曼曼姐,來的是你親哥親嫂子吧,這認真態度和我們不相上下啊,我看有他們在,我就要失業咯!”
聽了他的反饋,我鬆了一口氣。
又不忘給他喂一顆定心丸:
“小楊老師,你放心,咱們都是簽了合同的。就算我家裏來人幫忙,也不影響咱們之間的合作,該給你的酬金一分都不會少!”
為了感謝哥嫂的付出,也是為了緩和關係。
下班之後,我讓精品水果店給哥嫂送了一籃子水果。
都是新鮮應季的。
花了快兩千。
我計劃著,等房子裝修完,就再送嫂子一條項鏈作為酬謝。
水果是前一天晚上送的。
監理的告狀電話是第二天上午打的。
4
電話那頭,小楊罕見地焦急:
“曼曼姐,你快來家裏看看吧,你哥哥嫂子跟裝修公司吵起來了,我實在是勸不動了!”
“是裝修公司的問題嗎?”
我側著臉夾著電話,快步下樓開車。
“哎呀,你家的事有點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總之你快過來吧!”
我實在想不通哥嫂為什麼會跟裝修公司吵架。
如果不是對方的問題。
還能有什麼事情引發矛盾。
我趕到工地的時候。
現場一片狼藉。
工人們都蹲在牆根,七嘴八舌地聊天。
看到該完成的進度沒有完成。
我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
以為是他們故意撂挑子。
等走近一些,才聽清他們的聊天內容:
“這活沒法幹,哪有幹一半就讓人改方案的啊,這不是耍人玩嗎!”
“就是就是,還說要做兩個兒童房,這下全亂套了!”
“這是啥審美啊,好好的意式裝修,改成串串房了!”
工人的話我越聽越糊塗。
什麼改方案,又什麼兒童房。
正在我疑惑時,工長老李喊了我一聲。
“劉小姐,你可算來了!”
他繞開哥哥嫂子,向我大吐苦水:
“劉小姐,你家這活沒法幹了,我老李能力不夠,你另請高明吧!”
他說完,憋屈地往地下一蹲。
工長老李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我們打過幾次交道,人還算本分。
我用目光詢問哥哥嫂子。
兩個人眼神躲閃。
似乎在回避什麼。
我把老李扶了起來,保證一定給他主持公道。
看我是支持他的,老李黝黑的臉色才稍微和緩:
“咱也不知道你家到底誰做主,這裝修到底聽誰的,咋一人一個要求呢?”
聽老李說完,我才明白,原來哥嫂擅自更改了我的方案。
他們要求把書房和衣帽間都改成兒童房。
還要做出適老化設計。
“你哥不讓我告訴你,他說他是一家之主,聽他的就行,可俺覺得,收了誰的錢,就得對誰負責!”
“所以他就罵俺是孬種,連娘們的話都聽!”
我心中了然,從包裏抽出幾張現金,讓老李和工人們買煙抽。
安撫完老李。
我轉頭麵向縮得跟鵪鶉似的哥嫂:
“你們倆給我解釋一下,改裝修方案是怎麼回事?”
5
我哥聳了聳肩:
“有啥解釋的,我沒啥可說的!”
見他不中用,嫂子開了口:
“曼曼啊,你就別為難你哥了,這也是爸媽的意思。你看你也沒兒沒女的,萬一你哪天有個意外,這麼大的房子誰來管?還不是我們妞妞!”
“倒不如咱們一步到位,就按妞妞的需求裝修,以後她住著也舒服不是?”
我氣笑了。
直呼她說的有道理。
讓她繼續說下去。
嫂子沒聽出我的陰陽怪氣。
眉飛色舞地大談特談自己的規劃。
“我是這麼想的啊,兩間兒童房,妞妞先住一間,等我和你哥加把勁兒,再生個兒子,那間就給兒子住,男孩女孩得分開養,你說對不對?”
“到時候兩個孩子顧不過來,爸媽得跟我們一起看孩子,所以要加上適老化設計,住著也安全放心,等我和你哥老了,也能繼續用!”
“還有,真不是我說你,你在衛生間安那麼大個浴缸幹嘛,又費水又不安全的,要我說,給孩子洗澡,還得用傳統的淋浴噴頭!”
嫂子喋喋不休地評價著我的設計。
話裏話外嫌棄我人傻錢多。
我算是聽明白了。
全家人距離過上夢想的生活。
就隻差我死這一步了。
隻要我這口氣一斷,他們就能毫不客氣地瓜分我的一切。
我這條命,不過是他們通往好日子路上最後一道墊腳石。
畢竟按他們的想法。
要怪就怪我沒孩子。
我的遺產總不好便宜外人。
想清楚這些。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就是所謂的家人?
這就是所謂的親情?
一旁的監理和工人們聽得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在等著我的態度。
嫂子看我猶豫,以為我是聽進去了。
還在一旁喋喋不休:
“曼曼,你想想,房子給妞妞就是給自家人,多劃算的買賣!”
這混帳話聽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我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我盯著嫂子的臉,字字砸在空氣裏:
“管家嗎?我家進了兩條賴著不走的蛀蟲,帶著巡邏犬上來,幫我把他們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