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餘敏音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開藥盒的隔層，五粒顏色各異的藥丸在掌心排成一列。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藥丸表麵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像是一串迷你的霓虹燈。她端起水杯，熟練地將藥丸一次性送入口中，喉結滾動間，苦澀的味道已經在舌尖蔓延開來。

\"又要開始了。\"她自言自語道，伸手去夠第二個藥盒。

辦公桌上，各種維生素、中藥丸和西藥片整齊排列，宛如一支等待檢閱的小軍隊。

這些藥盒旁邊放著一個精致的瓷杯，杯底殘留著早上喝過的中藥痕跡，散發出一股苦澀的草本氣味。

\"餘總，您要的體檢報告送來了。\"

助理小林輕敲辦公室門，將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角，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一排藥盒，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但很快又恢複了職業化的平靜。在公司裏，沒人敢對餘總的健康狀況表現出過分的關心——那是這位女強人最忌諱的話題之一。

\"放著吧。\"敏音頭也不抬地回答，手中的鋼筆在設計稿上勾畫著修改意見。

直到確認完最後一頁設計稿的細節，敏音才放下鋼筆，揉了揉太陽穴。一陣熟悉的眩暈感襲來，她不得不閉上眼睛，等待這陣不適過去。再次睜眼時，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十一點半，她竟然恍惚了將近十分鐘。

拆開體檢報告時，敏音的手指微微顫抖。紙頁翻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報告顯示：血紅蛋白偏低、血壓90/60mmHg、竇性心律不齊…老毛病了。她輕輕歎了口氣，將報告塞回抽屜最底層。那裏已經堆疊著過去五年的體檢報告，每一份都記載著她這副不爭氣身體的種種問題。

從小她就是醫院的常客，\"病秧子\"的綽號伴隨了整個學生時代。誰能想到這個三天兩頭請病假的藥罐子，長大後能創立自己的設計公司，還做得風生水起？

\"小林，\"敏音按下內線電話，\"晚上七點和恒隆集團的應酬幫我推掉，就說我臨時有急事。\"

\"好的餘總。需要幫您預約醫生嗎？\"小林謹慎地問道。

\"不必。\"敏音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我隻是需要休息。\"

掛斷電話後，敏音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二十八層的高度讓她能俯瞰大半個城市。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勾勒出她消瘦但依然精致的側臉輪廓。四十五歲的她保養得宜，但那是一種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白皙，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溫室花朵。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胸口，感受著那不太規律的心跳。醫生說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但需要長期服藥控製。就像她身體的其他毛病一樣——不致命，卻如影隨形。

回到位於市中心\"雲頂國際\"的大平層，敏音剛換好家居服，門鈴就突兀地響了起來。她皺眉看向牆上的監控屏幕——嫂子王麗萍那張過分熱情的臉填滿了整個畫麵，手裏還提著幾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