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童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將最後一份直播數據報表保存好。電腦屏幕的藍光在淩晨兩點的黑暗裏格外刺眼，映照著她眼下的青黑色陰影。牆上的時鐘發出輕微的\"哢嗒\"聲，而客廳裏傳來丈夫和團隊慶祝的喧鬧——今晚左延韋的直播間觀看人數突破了五十萬，又一個新高。

她活動了下僵硬的頸椎，聽到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連續工作十六個小時後，她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童祺摘下眼鏡，用指尖按壓著太陽穴，那裏有一根血管正隨著心跳突突跳動。

\"祺祺，快出來！我們點了夜宵！\"

左延韋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一絲她熟悉的、直播時特有的上揚尾音。那種刻意調整過的聲線，能讓聽眾不由自主地產生好感。三年來，她親眼見證丈夫從一個隻有幾百粉絲的小主播，成長為平台頭部網紅的過程。

童祺對著梳妝台的鏡子整理自己淩亂的頭發。鏡中的女人二十八歲，眼角已經有了細紋，這是連續三年熬夜幫左延韋處理後台數據的代價。她拿起梳子，卻發現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何時摘了下來——可能是工作時怕刮傷鍵盤。那枚簡約的鉑金戒指此刻正安靜地躺在鍵盤旁邊，在台燈下泛著冷光。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重新戴上。抹了點口紅提亮氣色後，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時臉上已經掛上了那個練習過無數次的、溫柔得體的笑容。

\"恭喜啊，又破紀錄了。\"她走到左延韋身邊，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半罐啤酒，\"少喝點，明天還有早場直播。\"

左延韋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他穿著直播間專用的白色高領毛衣，襯得膚色越發幹淨清爽。三十二歲的他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年輕許多，眼角幾乎沒有皺紋——畢竟他從來不需要像她這樣長時間盯著電腦屏幕。

\"有你在背後支持我，我什麼都不怕。\"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和直播間裏那個\"溫柔帥氣單身男\"如出一轍。童祺能感覺到團隊裏幾個年輕實習生投來的豔羨目光。

團隊裏的助理小張打趣說道：\"韋哥對童姐真好！我們其他人都吃醋了。\"

左延韋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童祺注意到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那幾個舉著手機拍攝的實習生，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童童是我最重要的合作夥伴，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