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初戀得了躁鬱症,每次見到我就要尋死覓活。
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陸承宇在我臨產前把我送去了海邊療養院。
在我死後的第六年,他的白月光確診了一種罕見的血液病。
主治醫生說,同血型的親人是最佳的供血來源,他這時才想起來我是她初戀的親妹妹。
他立刻打電話到療養院,用命令的口吻要我馬上回來配型。
六歲的兒子怯生生地接起電話:
“我媽媽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1
“你是誰家的孩子?讓蘇慕晴接電話!”
陸承宇的聲音裏帶著不耐煩。
陸安安小聲說:“您…您稍等......”
他放下聽筒,跑去找照顧他的周院長。
周院長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到電話前。
“是陸先生吧,您總算打電話過來了,我有事......”
聽到這陌生的聲音,陸承宇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
“蘇慕晴呢?”
他壓抑著怒火問道,“玩什麼把戲?”
“先是讓個小孩接電話說她死了,現在又找來個老頭想要糊弄我?”
“等我找到她,我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說完,他重重地摔下電話。
第二天,陸承宇開車來到了那座臨海的療養院,環境又臟又差,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看向帶路的年輕護工小張,語氣冰冷:“蘇慕晴在哪?”
護工小張支支吾吾地說:“陸先生,這個…要不…等周院長來了再說?”
陸承宇眯起眼睛,強壓著火氣。
這時,拄著拐杖的周院長出現在走廊盡頭。
“陸先生,好久不見。”
陸承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人呢?趕緊滾出來,芷凝還等著她配型呢。”
周院長欲言又止:“慕晴她…已經不能見你了......”
“嗬,”陸承宇冷笑一聲,“你也要說她死了?”
“別跟我玩這套,我今天必須見到她!”
“我都親自來了,她還想怎樣?”
我能想怎樣?
我什麼都不想要。
我隻希望能看著我的孩子平安長大。
可惜,這個願望永遠也實現不了了。
此刻,我的魂魄正站在走廊的轉角,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六年前,我大著肚子被送到了這裏。
前腳剛生完孩子,後腳蘇芷凝就找到了這裏。
她嫉妒我嫁給了她深愛的陸承宇,更恨我懷了他的孩子。
她先是收買了當地的混混,把療養院的設備全砸了。
又派人日日夜夜在這裏騷擾我。
後來幾個小混混綁架了我,先侵犯,又虐殺。
最後我的屍體被她扔進了懸崖下的礁石群,任憑海浪衝刷。
是周院長發現我失蹤後,發動了整個小鎮的人去搜尋。
最後他們在海岸上發現了我的屍體,幫我尋了塊地方入土為安。
2
周院長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痛楚,沉默良久才開口:
“陸先生,慕晴已經在六年前就死了。”
陸承宇聽到這話,眼神變得更加陰鷙。
“周院長,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拙劣的謊言?”
“像她這種自私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去死?”
他環視四周,突然對身後的保鏢大聲命令:
“給我搜!把這裏每個房間都翻個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我的魂魄飄在半空,看著那群人粗暴地闖入每間病房。
他們推搡著驚慌失措的病人和護工,到處翻找我的蹤跡。
整個療養院亂作一團。
所有人都被趕到了院子裏。
陸承宇的目光在人群中來回掃視,卻始終找不到我的身影。
他的怒火終於爆發,大步走到周院長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老東西,她到底在哪?”
“現在說出來,我還能給你留點體麵,否則就別怪我動手了。”
周院長隻是搖頭,重複著同樣的話。
陸承宇徹底失控了。
他猛地一推,周院長的手臂重重地撞在牆上。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老人痛苦地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陸安安穿著幹淨的白色T恤,他的眼中含著淚水,卻鼓起勇氣跑到周院長身邊:
“周爺爺你沒事兒吧?”
陸承宇愣住了。
他死死盯著這個孩子,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下一秒,陸安安轉身朝他撲去,用盡全力咬在他的胳膊上。
陸承宇本能地一腳踢開。
孩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卻立刻爬起來,眼中燃燒著憤怒:
“你這個壞蛋!周爺爺說了媽媽已經不在了,你為什麼還要傷害他!”
陸承宇的臉色瞬間變得扭曲。
我看出他要對安安下手,立刻飄到兒子麵前想要保護他。
但我忘了,我隻是一縷無法觸碰實物的遊魂。
陸承宇穿過我的身體,一把掐住了安安的脖子。
他盯著孩子的臉,聲音冰冷:“原來你就是那個賤種。”
安安拚命掙紮,小臉憋得通紅。
我瘋狂地哭喊著:“放開他!求求你放開他!他是你的兒子啊!”
可我的聲音傳不到任何人耳中。
周院長掙紮著想要起身:“陸先生,快住手!安安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保安一腳踹翻在地。
陸承宇鬆開了掐著安安的手,冷冷地掃視四周:
“蘇慕晴,我給你一天時間,趕緊滾出來找我。”
“如果你再不出現,這個野種就得為你的自私付出代價。”
我看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周院長,和兒子脖子上青紫的掐痕。
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在我心中翻湧。
這一刻,我多麼後悔當初竟然愛上了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3
次日,陸承宇帶著蘇芷凝一起來了。
記憶中那個趾高氣揚的姐姐,此刻卻虛弱無比。
陸承宇動作輕柔地把她從副駕駛抱出來,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輪椅上。
他貼心地為她裹上一條羊絨毯,眼神中滿是憐惜。
看著這一幕,我心中五味雜陳。
他對蘇芷凝永遠都是這樣溫柔體貼。
而我活著的時候,從他那裏得到的隻有冰冷和厭煩。
我和周院長站在療養院的台階上。
當然,活人是看不見我的存在。
陸承宇掃視了一圈,見周院長身後空無一人,眼中怒火翻湧:
“看看芷凝現在的樣子,蘇慕晴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肯救,她的心怎麼能這麼狠?”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周院長,隻要你讓蘇慕晴現身配合治療,我不但會給療養院注資,還會把她接回家好好照顧。”
“就連那個孩子,我也會視如己出。”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周院長卻隻是搖頭,緩緩道來:
“六年前慕晴來到這裏,就不斷遭到騷擾和威脅。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失蹤了。”
“我們找了她三天三夜,最後在海邊找到她時,卻是衣不蔽體......”
“我親手為她入殮,葬在了麵朝大海的山坡上。”
“荒謬!”
陸承宇冷笑,“你當我是傻子嗎?”
“如果她真死了,這孩子又是從哪裏來的?這些年又是誰在撫養?”
周院長神色黯然:
“慕晴是生完孩子後才出事兒的,孩子自打生下來後,就是我在養......”
蘇芷凝聽到這話,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因為我的死全都是拜她所賜。
那天我剛給安安喂完奶,她就帶著幾個混混闖了進來。
他們按住我的手腳,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賤人,你也有今天。”
她一邊說,一邊狠狠地踩在我的手指上。
我疼得渾身發抖,卻發不出聲音。
“憑什麼你要搶走承宇?”
“你不過是個替代品,他心裏愛的人永遠都是我!”
我想開口,卻被她一個耳光打斷。
她像發瘋一般對我拳打腳踢,直到我蜷縮在地上。
那些混混按照她的指示,撕扯我的衣服。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聽見她在我耳邊說:
“妹妹,你搶走了不屬於你的男人,就要付出代價。”
等我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一縷孤魂。
眼睜睜地看著她指使那些人把我的屍體扔下懸崖。
命運弄人。
六年後,她病入膏肓,唯一能救她的人,卻是被她親手殺害的妹妹。
所以不管陸承宇如何威脅,我都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4
蘇芷凝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陸承宇。
方才還暴戾的男人瞬間變了個人似的,神情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他立即蹲下身,握住她發抖的手:“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芷凝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輕輕搖頭:
“承宇,是不是妹妹還在怨我?”
“我知道錯了…當初不該......”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我真的好想活下去…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陸承宇憐惜地擦去她的淚水,在她耳邊低語:
“別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我看到他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不!你不能這麼做!那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可惜徒勞無功。
下一秒,保鏢們就把安安從病房裏拖了出來,直奔天台。
周院長看到這一幕,踉蹌著站起來:
“陸先生!你瘋了嗎?!”
“快放開安安,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陸承宇眼神陰鷙,冷笑道:
“我兒子?誰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麵亂搞!”
“要不是芷凝心軟求情,這野種早就被我打掉了!”
聽到這話,我的記憶不由得回到了七年前那個夜晚。
那是陸承宇的生日派對。
蘇芷凝在我的飲料裏下了藥,想把我送進別人的房間。
她以為這樣就能讓陸承宇和我離婚。
但我提前發現了異常,逃了出去。
可藥效發作得太快,我還是中招了。
等我第二天醒來,躺在我身邊的分明就是陸承宇。
看著兒子被拖上天台,我的魂魄飄到陸承宇麵前,聲嘶力竭地質問:
“陸承宇,你明明愛的是蘇芷凝,為什麼要娶我?”
他似乎感應到什麼,猛地抬頭。
我以為他終於能看見我,可他隻是冷冷地對著空氣說:
“蘇慕晴,你還有五分鐘。再不出現,就永遠失去你的兒子。”
我的心瞬間墜入冰窟:“不要!我就在這裏!”
“求求你放過安安!”
但我的聲音傳不到任何人耳中。
我拚命想抱住兒子,卻一次次穿過他的身體。
周院長跪地求饒,但陸承宇充耳不聞,隻是盯著手表倒計時。
我絕望地哭喊著。
蘇芷凝坐在輪椅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衝過去想撕爛她的嘴,卻隻能從她身體裏穿過。
“五,四,三......”
陸承宇開始倒數。
我無助地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保鏢按照他的命令,把我的兒子推下了天台。
我飛身撲過去想接住安安,可他的身體從我虛無的手中直直墜落。
千鈞一發之際,周院長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但他剛伸出手,就被保安一腳踹開。
老人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砰——”
安安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麵上。
他用最後的力氣喊著:“不要啊,周爺爺......”
我的心碎成了粉末:“安安!周院長!”
就在這時,一個護工衝了過來:
“陸先生!這是親子鑒定報告!安安真的是您的兒子!”
同時另一個保安也大聲喊道:
“陸總,找到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