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野豬好像嗅到了玉米粒的香味，不停地拱著地，一步一步朝誘餌靠近。

“再往前一點。對，就這樣。”蕭烈在心裏默默地想著。

那野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陷阱邊上，長長的大鼻子不停地拱著地上的玉米粒，一邊香噴噴地吃著，一邊往前挪動，想吃到更多的美食。

“哢嚓”一聲脆響！野豬一腳踩空，整個身子滑溜一下栽進了坑裏，一聲怪叫掙紮起來。

網子一下子收緊，把它捆了個結結實實。

“得手了！”蕭烈一個箭步衝到陷阱邊上。那野豬還在拚命掙紮，但陷阱做得牢靠，根本逃不出去。

“別費勁了，大肥豬。”蕭烈笑嗬嗬地說著，手上動作卻幹淨利索，拔出小刀一個利落的動作就解決了它的痛苦。

看著這頭起碼有二百多斤重的大肥豬，蕭烈咧嘴笑了：“今晚可以加餐了！”

他熟練地把野豬從坑裏拖出來，又掏出隨身帶的麻繩，把野豬四蹄捆好，找了根粗壯的木棍穿過去，準備往家扛。

“我的媽呀。比我想的還沉。”蕭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野豬扛在肩上，“這下夠吃一陣子了！”

扛著沉甸甸的獵物，他踉踉蹌蹌地往山下走去。

太陽都快落山了，林雪梅站在院門口，不時往村口張望，懷裏的小荷兒也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這都啥時候了，人影都不見一個。”

她嘴上雖然嘀咕著，但心裏卻沒怎麼擔心。自從那天之後，小叔子變了個人似的，做事靠譜多了。

林雪梅看過去，遠遠地，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著個黑乎乎的大東西，一步一晃地朝家裏走來。

“來了！”

她笑著對女兒說，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蕭烈肩上扛著的，竟然是一頭比他人還大的野豬！

“我的老天爺！這。這。”林雪梅驚得合不攏嘴，看著滿頭大汗、但精神抖擻的蕭烈走進院子。

“嫂子，看看我今天的收獲！”

蕭烈咧嘴一笑，小心地把野豬放在地上，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發酸的肩膀，“這家夥起碼有二百多斤，夠咱家吃一陣子了！”

林雪梅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視線在那頭巨大的野豬和小叔子身上來回打轉。

“你。你是咋整到這麼大一頭的？”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蕭烈抹了把臉上的汗，笑嘻嘻地說：“摸清它的習性，做了個陷阱，這笨家夥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他沒跟嫂子說自己為了這一獵物花了多少心思，沒說自己趴在山上大半天一動不動就為等這一刻，更沒提這野豬有多沉，他扛了多遠的山路才回來。

林雪梅看著他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手上全是老繭，肩膀還被藤條勒出一道道血痕，心裏突然一緊。

這個前些日子還遊手好閑的小叔子，如今竟為了她們娘倆這麼拚命。

“你先歇歇，我給你打水洗洗去。”林雪梅轉身進屋，把小荷兒放在炕上，又出去提桶去井邊打水。

蕭烈在院子裏忙活開了，掏出一把鋒利的獵刀，麻利地剝起皮來。

先放血，再剝皮，最後把肉一塊塊切下來。

等林雪梅打水回來，院子裏已經整整齊齊地堆放著分類好的豬肉，還有一大張完整的豬皮和內臟。

“嫂子，野豬肉可比家豬肉香呢。”

蕭烈頭也不抬地說，“咱們今晚燉點肉，剩下的醃起來慢慢吃。這豬皮我給你和小荷兒一人做雙靴子，冬天穿暖和。”

林雪梅看著他忙前忙後的身影，心裏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默默地進了灶房，準備做晚飯。

不一會兒，燉肉的香味就彌漫了整個小院子，連小荷兒都聞到了，在炕上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叫著。

吃飯的時候，蕭烈不停地給林雪梅和小荷兒夾最嫩的肉，自己卻扒拉著碗裏的粗糧。

“嫂子，你這燉肉手藝沒得說！”他吃得滿足，抹了抹嘴，眉開眼笑，“比城裏的大酒樓都香！”

林雪梅被他誇得臉紅，偷偷看了他一眼，心裏泛起一股暖流。

飯後，蕭烈主動收拾了碗筷，又把剩下的野豬肉醃製起來，一邊幹活一邊跟林雪梅閑聊。

“嫂子，明兒個我想進城一趟，把這些肉拿去賣點。”他一邊在肉上抹鹽，一邊說，“咱家該添置點東西了。”

“啊？”林雪梅有些猶豫，“不用吧？咱們留著自己慢慢吃不好嗎？”

蕭烈笑著搖搖頭：“吃肯定是要吃的，但總不能光啃肉啊。家裏還缺米麵油鹽醬醋茶，你和小荷兒也該添件新衣裳了。這麼多肉，賣一部分，置辦些家什，正好。”

林雪梅聽了，心頭一熱，點點頭：“那。那你看著辦吧。”

忙完了所有的活計，夜色已深。

蕭烈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仰頭看著星空，琢磨著明天進城該怎麼安排。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包袱，遞給林雪梅：“差點忘了，這是給你帶的。”

林雪梅一臉狐疑地打開包袱，裏麵是一小把野花，雖然有點蔫了，但還是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山上看見的，挺好看的，就順手摘了。”

蕭烈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你整天在家挺辛苦的。屋裏擺點花，看著心情也好。”

林雪梅捧著這把不起眼的小野花，心裏卻泛起了一陣陣漣漪。有多久沒人送過她花了？好像。自打嫁給蕭家，就沒人這麼對她好過。

“謝謝。”她輕聲說，小心地把花插在桌上的小碗裏，又添了點清水。

兩人坐在院子裏，誰也沒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

“嫂子，我去看看山上那幾個陷阱。”過了好一陣子，蕭烈這才站起身，打破了沉默，“你帶小荷兒早點睡吧，別等我了。”

林雪梅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抿了抿嘴唇，什麼都沒說。

蕭烈走出院子，卻沒有直接上山，而是在村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那個小小的院落。

他喃喃自語，“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們娘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