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斂寒有個難哄的鄰家妹妹。
我們戀愛,她跳海。
我們旅行,她吞藥。
她撒謊成性,他寵溺縱容。
“紀笙,沐阮從小就這樣總喜歡吃我的醋,你別把她想的那麼壞。”
直到婚禮前夕,她一條訣別的短信,推遲了我們的婚禮。
喬斂寒將我丟下,把京北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酒吧找到酩酊大醉的林沐阮。
他怒不可遏,封停了全城的酒吧,賭氣說不會再理她。
可當林沐阮因為他這句話鬧著要跳崖的時候,喬斂寒想也沒想的就奪門而出。
我紅著眼求他別離開。
“喬斂寒,再不結婚的話,我真的會死的。”
他連一個正眼都沒給過我,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這個借口沐阮已經用過好幾遍了,你別東施效顰。”
那一晚,他們兩人在山崖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我則滿身是血的死在了和他的婚禮現場。
1
喬斂寒推開了我的手,快步向門口走去。
“紀笙,你別這麼矯情,等到沐阮心情好一點了,我自然會和你結婚的。”
我看向緊閉的大門,心臟像是被丟進油鍋裏煎。
還是這樣,每次無論林沐阮說什麼,喬斂寒總是無條件的相信。
哪怕最後知道這是個賭氣的惡作劇,他也甘之如飴。
係統的電子音帶了些急迫,這是他對我發出的第99次警告。
“宿主,如果今晚零點之前,你和喬斂寒沒能成功說出婚禮誓詞的話,你就要被抹殺了!”
我走到窗台,看著喬斂寒疾馳離開,強壓著身體的顫抖撥通了他的電話。
身體各處開始傳來密密麻麻的陣痛。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終於被打通。
喬斂寒不耐煩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又怎麼了?”
“我們隻說結婚誓詞好不好?”
“今晚零點,我們隻要說出結婚誓詞就好了,其他的我不奢望,可以嗎?”
喬斂寒話裏染上了不悅。
“你在鬧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跟沐阮爭?”
“喬斂寒,就當我求你最後一次......”
從前,不論我說什麼,喬斂寒都會笑著應下,根本不會讓我多費口舌。
可一旦涉及到林沐阮,他對我的偏愛都像是潮水般褪去。
在他眼裏,我從來都比不過他的鄰家妹妹分毫。
這次也是一樣。
“斂寒哥哥,我有點難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林沐阮甜美的聲音蓋過了我,撒嬌中帶著絲絲誘哄。
喬斂寒寵溺地輕笑幾聲。
“喬斂寒,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痛得呼吸都不順暢,可喬斂寒卻像是沒聽見般,隻敷衍地嗯了幾聲。
“聽到了,你先去吧,我等會再去。”
他依舊認為我在和林沐阮爭寵。
但我不在乎他怎麼想,我隻要他能在零點之前到達婚宴廳就好。
可我換好婚紗,懷裏抱著捧花,一直到快十一點,也不見喬斂寒的身影。
係統的警報聲又在我腦海炸響。
我強撐著身體,掏出手機找到了那個打了無數遍的號碼。
打到第十通,喬斂寒才接起電話。
可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到他壓抑著怒火的低吼。
“紀笙,你還有完沒完?”
“你說等會就來的。”
我舔了舔幹裂的唇瓣,隨著開口,喉間湧上一股熱流,伴著陣陣鐵鏽的腥甜。
白色婚紗瞬間被染紅大片,看著很是駭人。
他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和我保證。
“說了等會兒再去,你別一直催。”
“喬斂寒,我馬上就要死了,等不到你了。”
我已經等了他太久,不論從前還是現在。
我喉嚨一陣發緊,痛得說不出話。
喬斂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紀笙,你怎麼就那麼愛吃醋?沐阮現在正是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如果沒有我在身邊,她出了事怎麼辦?”
“結婚誓詞什麼時候說不可以,非得現在?!”
聞言,我苦澀地扯了扯唇,心中隻覺譏諷。
“她是巨嬰嗎?一個成年人,連自己情緒都控製不住?”
我痛得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鮮血從喉間汩汩溢出。
“你那邊怎麼了?”
喬斂寒終於感覺到了我的不對。
地麵的冰涼透過皮膚傳進身體,頭頂是璀璨耀眼的水晶燈,晃得我睜不開眼。
鮮血倒灌進鼻腔,我呼吸一窒。
但他沒再多想,隻是妥協般向我承諾。
“再有幾天沐阮就要出國留學了,這幾天我答應過要好好陪她。等她走後我們就舉辦婚禮,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話音落下,還沒等我開口,他便掛斷電話。
淩遲般的痛苦,讓我忍不住想要痛呼出聲。
腦海裏的倒計時隻剩下最後30秒。
這時,手機出乎意料地在這時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喬斂寒。
我眼裏猛地爆發出光亮,滿是希冀。
顫抖著手按下了接聽鍵,可卻聽到林沐阮正期盼地問著喬斂寒。
“斂寒哥哥,我突然不想出國了,我想留下來陪你,我們結婚好不好?”
手機瞬間掉到地上,發出重響。
沒等到喬斂寒的答複,少女似是變得低落。
“沒事,你別當真,我就是這麼一說......”
“可以。”
【滴滴滴!】
【零點已至,任務未完成,宿主紀笙即將被抹殺!】
2
隨著一陣刺眼的白光,身體像是被撕裂成無數碎片。
再有意識時,我已經飄在了半空。
身下,我身著白色婚紗仰倒在血泊裏,掌心還死死攥著手機,沒被掛斷的電話裏,傳來了男女輕快的調笑聲。
我的那雙眼死死睜著,眼裏甚至還殘餘著期盼。
我靜靜立在半空,本以為會魂飛魄散。
可過了半晌,我卻被熟悉的白光傳到了山崖。
麵前的兩人正相擁著賞星。
林沐阮將身體埋在他懷裏,聲音帶著懊悔。
“斂寒哥哥,如果當初我沒有賭氣離開你,是不是今晚結婚的就會是我們了?”
風把林沐阮的話帶得很遠。
繁星映襯下,喬斂寒把屬於我和他的婚戒戴到了林沐阮手上。
他呢喃著開口,話裏是我從未聽到過的堅定。
“隻要是你,那就永遠都不晚。”
他把屬於我們兩個的結婚誓詞,說給了另一個女人。
滿腔悲切快要在我胸膛炸開。
明明在幾年前,喬斂寒還一臉堅定的說,我會是他一生的伴侶。
可他說的永遠,隻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
直到天光破曉,喬斂寒終於才想起了我。
他看著無數的未接來電,終於按下了回撥。
可這通電話,永遠不會再有人接了。
喬斂寒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林沐阮見此,垂著眸神情有些低落。
“斂寒哥哥,你要去找她了嗎?”
找我?怎麼會呢。
“不找她,既然我答應了這段時間會好好陪著你,那就不會食言。”
我心中酸澀無比。
果然是愛與不愛的差距。
到最後,喬斂寒也隻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多大了還這麼不成熟,給你點時間好好想一下。”
他說給我點時間,不過也隻是為了拖延自己和林沐阮在一起的時光。
舊地重遊,新人相伴。
每到一個地方,喬斂寒都會下意識打開手機。
通知欄裏安安靜靜,再沒有我的轟炸式消息。
他肯定覺得很清靜吧。
畢竟這世界上少了一個煩他的人。
林沐阮心思細膩,很快就注意到了喬斂寒狀態的異常。
在他第九次心不在焉低頭看手機的時候,林沐阮強忍著心中委屈,悶聲開口。
“斂寒哥哥,這些時間謝謝你陪我,趕緊回家吧,不然我怕到時候姐姐那邊不好交代。”
喬斂寒想也沒想的就否決。
“不用,要是她總因為你情緒不穩定,那我也要考慮一下她還是不是我妻子的最佳人選。”
3
最佳人選?
原來我隻是他權衡利弊之下的最佳人選。
那我們之間的十幾年又算什麼?
曾經,我的世界充斥著陰霾。
而喬斂寒像一束光,堅定又不容置疑地闖入我的世界。
曾經那個帶我脫離陰暗家庭,許諾會永遠愛我的人,早就不見了。
魂魄震顫,我強壓下眼底的熱淚,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即便早就知道他變了心,可親耳聽到他說的這些話,還是會忍不住心痛。
鈴聲響起,喬斂寒趕忙接聽,甚至都來不及看來電人是誰。
他陰沉了多日的麵色終於轉晴。
“不跟我置氣了?”
那邊沉寂了一會兒,很快就傳出一陣笑聲。
“大少爺,這是在調教哪個妹妹呢?誰又跟你置氣了?”
喬斂寒一頓,臉上的笑漸漸收斂,就聽那人緊接著道:
“來不來夜色酒吧?”
他煩躁地蹙了蹙眉,剛想開口拒絕,可視線在觸及到林沐阮期待的眼後,話在嘴邊打了個轉。
“去,記得準備好龍舌蘭,沐阮喜歡喝。”
那邊傳來曖昧的唏噓聲,喬斂寒很快掛斷了電話。
會所裏,霓虹燈閃爍。
幾人吹著口哨,將喬斂寒和林沐阮迎進了包廂。
剛落座就玩起了遊戲。
抽中同一張牌的兩個人,需要接吻三分鐘。
偏偏,在場十多個人,隻有喬斂寒和林沐阮抽中了同一張牌。
眾人眼神在兩人身上亂轉,起哄著要他們親一個。
有人不合時宜地出聲打斷。
“要不換一組吧,畢竟喬哥馬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包廂內漸漸安靜了下來。
我死死盯著喬斂寒,心中仍殘存著期盼。
可我還是高估了喬斂寒對我的感情。
他把玩著手中的牌,無所謂地笑了笑。
“不用為我搞特殊,來!”
包箱內頓時狂歡起來。
原來我愛了十多年的人,早就爛透了。
眾人吹著口哨,高聲笑道:
“喬哥霸氣,這要是被你家裏那位知道,指不定要怎麼跟你鬧呢!”
喬斂寒撫了撫薄唇上的酒漬,拿起手機又看了一眼消息通知欄。
依舊空空如也。
他眸色暗了暗,旋即臉上又掛起慣有的漫不經心。
“要真跟我鬧,那我就換了她唄。”
這輕巧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看熱鬧不嫌事大般的大笑起來。
直到淩晨三點,眾人散場,我依舊沒給喬斂寒發去任何消息。
他這才終於按耐不住地拿起手機,找到了和我的聊天框。
隻是,還沒發出去,手機就打來了一通電話。
“喬先生嗎?這裏是派出所,三天前紀笙小姐在九號婚宴廳離奇去世,請你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