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棲枝忙著工作室選址,收到霍時短信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出租車上,她打開了這些短信。
“喬女士,不得不承認,你雖然笨,但廚藝還行。”
“你是故意不回我嗎?我可是你親生兒子!”
“我不就是那天沒聽你的話,吃了兩口花生蛋糕,喬女士,你可是我的媽媽,不會這麼小氣吧?我吃了蛋糕不也沒事嗎,你就是太敏-感了。”
一連好幾條消息轟炸。
喬棲枝還沒顧上回,霍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寶貝”的備注,喬棲枝垂下眸子,還是接了電話。
霍時的聲音有些生氣:“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有什麼事嗎?”喬棲枝聲音平淡,語氣挺涼。
霍時被她這副平淡的語氣噎了一下,很快又皺起眉頭,理直氣壯道:“我可是你親兒子,喬女士,再怎麼樣,你也不能這麼冷漠吧?”
他心裏突然有些慌。
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喬女士隻是鬧脾氣。
鬧脾氣的女人都這樣。
喬棲枝嘴邊漫出一絲諷刺。
他叫自己喬女士的時候,不也是這麼冷漠嗎?
見她沒說話,霍時又繼續說道:“你快回來給我做飯吧,我想吃你做的西湖醋魚,劉媽做不出來你的味道。”
“還有,你幫我做一下手工作業。”
喬棲枝的眼神暗了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霍時。”
去荒島之前,她給霍時做過一頓飯,就有西湖醋魚。
可那時候,許素素煮了一碗白粥。
霍時就當著她的麵,把那一桌子菜丟進了垃圾桶,隻喝白粥。
“你懂不懂!白粥才有家的味道,這是媽媽的味道!”
那天,是喬棲枝去荒島的前一晚,她求了好久,霍寒深才答應,讓她晚一天走。
就為了能給霍時再做一頓飯。
嗬!
身在福中不知福。
喬棲枝冷笑一聲:“我跟你爸爸要離婚了,我不會回去了。”
聲音涼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真是......”霍時想說什麼,卻被開門聲打斷。
很快,喬棲枝就知道,那邊來的人是誰了。
許素素甜膩膩的聲音傳來:“小時,有沒有想我?”
“特別特別想!”霍時道,“幹媽,你才是最好的,我媽這種家庭婦女,年紀大了就是事多,做個飯都矯情,不像你......”
電話掛斷了。
喬棲枝愣了愣。
不知道霍時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
她諷刺的勾了勾嘴角,心頭五味雜陳。
是她沒把孩子教好嗎?
她每天監督他學習,督促他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到頭來還不如許素素帶他去幾趟遊樂園。
教育他勤勉的她,反倒成了壞巫婆。
出租車在公寓門口停下,喬棲枝從情緒中抽離,付了車費下車。
隔壁的門半開著,走廊還堆著一些雜物。
來了新鄰居?
喬棲枝好奇地看了看,聽見裏麵隱隱傳來小女孩的笑聲。
突然,半敞著的門內衝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猛地撞到她懷裏!
喬棲枝被撞得一頓,下意識就摟住了懷裏的人。
是一個小女孩。
她低頭看,隻能看到小女孩紮著兩個發包的頭頂。
小女孩甚至把臉埋到喬棲枝懷裏,蹭了蹭,這才抬起頭,衝她說:“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好香啊。”
她眼睛水汪汪的,說話的時候抱著喬棲枝不撒手。
可愛得要命。
喬棲枝當即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喜歡小孩,霍時小時候還很喜歡跟她待在一起。
長大了之後,就不怎麼跟她親近了。
想到這裏,喬棲枝神色暗了暗,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沒關係,你不該叫我姐姐,我兒子跟你一樣大。”
她笑得溫溫柔柔,小女孩有些看呆了。
半晌才說:“那他有你這樣的媽媽,一定很幸福吧?”
她眨巴著兩個大眼睛。
喬棲枝愣住了。
兒子叛逆的話,回蕩在她腦海。
她苦笑了一聲。
“我很凶的,管他管得很嚴,他應該不覺得幸福。”
小女孩卻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模樣,一雙眼睛清澈又有些嚴肅:“要是我做錯了事,媽媽凶我就是為我好,這也是一種幸福。”
她明白的道理,可惜小時不會明白。
喬棲枝又笑了一聲,不知怎麼的,她對眼前的小女孩生出一種親切之感。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小女孩直勾勾的盯著她,大眼睛潸然欲泣:“我真羨慕有媽媽管的小孩,不像我,連媽媽都沒有,隻有一個不靠譜的舅舅......姨姨,你這麼好看,你當我媽媽好不好?”
喬棲枝怔了一瞬。
這孩子竟然沒有媽媽?
因此她也沒覺得她說話冒犯,反而有些心疼。
“顧雪,再亂說話,我就把你送出國。”
一道清洌的男聲,從半開的門後傳出來。
聲音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涼,還有著上揚的尾音。
熟悉的聲音讓喬棲枝下意識一頓,回頭,就看見了陸青嶼那張妖孽一般的臉。
竟然是陸青嶼。
喬棲枝抬了抬眸,指尖微蜷。
陸家是比霍家還要再勝一籌的豪門,真正意義上的權貴之家。
陸青嶼怎麼會住這種普通公寓。
顧雪吐了吐舌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卻讓人生不出一絲厭惡之感。
“舅舅!這個姨姨太漂亮了,感覺我們的緣分是天注定的!”
小女孩輕鬆真誠的語氣讓喬棲枝心頭一軟,她垂下眸子,無奈的笑了笑。
荒島待了一年,她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
就連霍時也成天說她是老妖婆,嫌棄她拿不出手,不讓她去幼兒園接她。
她甚至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
沒想到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能這麼真誠的誇她。
幾句話就化解了她的心結。
之前,喬棲枝以為,隻有霍家能給她遮風擋雨。
離開霍家,才發現外麵根本沒下雨,霍寒深和霍時才是她的烏雲。
陸青嶼半靠在門框旁,散淡的瞥了她一眼。
半晌,他輕笑了一聲:“確實。”
喬棲枝腦袋嗡的一聲。
他上揚的尾音讓她聽得後脖頸發麻。
她連忙轉移話題:“聽她叫你舅舅,這是你的小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