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在家休養的這段時間,許涵伊對我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無微不至。
她親自下廚,煲湯喂飯,幫我擦洗身體。
可每當我眼神黯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提起要追究顧銘朗的責任時,她便會立刻打斷我。
“澤遠,我知道你心裏苦,但事情已經發生了。”
“顧醫生的經驗豐富,肯定是檢查出了嚴重性才給你動手術的,說不定如果不動手術,情況還會更糟糕呢?”
“而且好好養傷,有我在,你的手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總是用這些看似體貼,實則避重就輕的話來搪塞我。
可我實在不懂為什麼......
看著她為我削蘋果的側臉,我突然想起我們剛結婚時。
我為了一個重要的投標項目,連續熬夜畫圖。
許涵伊看到我布滿血絲的眼睛和微微顫抖的手,心疼地從身後抱住我,輕輕為我揉捏著肩膀。
她當時說:“老公,你的手是創造夢想的手,一定要好好保護它,知道嗎?”
那時的她,眼神裏滿是真摯的愛憐。
如今,這隻“創造夢想的手”廢了,她卻隻想著息事寧人。
不、不對。
愛我的許涵伊怎麼可能會這麼讓我算了......
她不對勁......
我第一次,對這個我深愛了七年的妻子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等到許涵伊上班後,我在家中煩躁地踱步。
曾經的溫馨如今卻讓我感到莫名的壓抑。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她的書房門口。
我和她各自都有書房,我明白哪怕是夫妻也需要私人空間,所以秉持互相尊重的原則,不踏入對方的書房。
但今天,一種強烈的直覺驅使著我推開了那扇門。
書房裏很整潔,一如她的風格。
我的目光掃過書架,最終停留在最下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那裏放著幾本舊相冊。
我抽出一本,隨手翻開。
一張照片從相冊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撿起。
照片上,是大學畢業季的許涵伊,穿著學士服,笑靨如花。
而她身邊,站著一個同樣年輕俊朗的男生......
我一眼認出,這分明就是那個黑心醫生,顧銘朗!
許涵伊看向顧銘朗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愛慕。
我死死盯著那張畢業合影。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我顫抖著手,繼續翻動那本相冊。
一張又一張,全是他們大學時期的合影。
一起在圖書館看書,一起在操場跑步,一起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並肩而行。
每一張照片裏,許涵伊都緊緊挨著顧銘朗,臉上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
在相冊的某一頁夾著幾張泛黃的信紙。
那是許涵伊的手寫日記片段。
“今天,他告訴我他要出國了。我的天塌了。”
“我問他能不能為我留下,他沉默了。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他說,等他回來。我相信他。”
“M,你是我生命裏唯一的光,我等你。”
字裏行間,充滿了少女孤注一擲的愛戀與分別時的肝腸寸斷。
那個“M”,毫無疑問,指的就是顧銘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