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周後，他們在村口的曬穀場大辦升學宴。

牆頭大喇叭裏喜氣洋洋的歌曲響徹大地。

趙衛國穿著皺皺巴巴不合身的西裝，站在平時村長講話的主席台上，舉著話筒，扯著嗓子喊。

“鄉親們！我代表婉婉歡迎大家的到來！”

“今天是我們的升學宴，我娘會記住每一個送禮的親人，等我們學成一定會來報答！”

台下頓時掌聲雷動，大家自動排起了長隊。

村長帶頭，佝僂著背，提著一籃雞蛋，顫顫巍巍地走到他麵前。

“衛國啊，這是咱家攢了半年的雞蛋，給你補身體，以後可別忘了我們。”

黃大娘拿著一個羊毛毯子，躊躇著上前。

趙衛國他娘看見後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一把奪走。

“快給你黃嬸記上。”

見黃大娘麵露不舍，趙衛國忙拍著胸脯保證。

“黃嬸放心，我可是大學生，以後一定帶大家過上好日子！”

宋婉婉不倫不類地穿著誰家新娘淘汰下來的紅禮服，眼睛掃射著人群。

“劉秀蘭她家沒來人嗎？”

正當他們滿場找我時，縣裏的辦事員來了。

趙衛國趾高氣昂地扒開湊熱鬧的人群，拉著宋婉婉擠到最前麵。

“讓讓！讓讓！是來給我們開升學證明的。”

兩人特意在錄取通知書前包了一層紅布，像捧著稀世珍寶。

眼看兩人將錄取通知書攤在桌子上，我抱著裝滿水的木桶從人群中穿過，故意撞翻桌上的假通知書。

“啊！李秀蘭你沒長眼睛嗎？碰壞了你賠的起嗎？”宋婉婉厲聲尖叫。

她俯身拍打著假錄取通知書上的水，身上的廉價香水味熏得辦事員連連皺眉。

我連忙跟著擦拭水漬，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就收拾。”

“晦氣！”

趙衛國嫌惡地踢開木桶，轉身哄著滿臉怒氣的宋婉婉，“別生氣，等我們進城，我給你買十封八封錄取通知書掛起來。”

等我們收拾好桌麵上的狼藉，趙衛國這才看清辦事員的臉色，連忙賠笑。

“同誌，我開玩笑的，通知書怎麼能買賣。”

桌麵上，假的錄取通知書遇水暈開了墨，真的錄取通知書隻是略微潮濕。

辦事員看著桌麵上的兩張錄取通知書，眯了眯眼睛。

“按流程，我們要核對準考證號。”

趙衛國笑容一僵，宋婉婉更是臉色發白，“同誌，我們有錄取通知書還要查嗎？”

“請配合工作。”辦事員掃過他們不自然的臉色，敲了敲桌子。

“宋婉婉同學，你的準考證號是多少？”

空氣瞬間凝固。

宋婉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數字，最後竟慌亂地說：“我.....我記不住了。”

辦事員狐疑地盯著他們，而我已經走到他們中間。

我開口好心提醒道：“宋婉婉同學的準考證不會是19772025李秀蘭吧。”

宋婉婉瞬間雙腿發軟，扶著桌子滑落在地上。

趙衛國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你在胡說什麼？”

他慌亂地上前想要捂住我的嘴，卻被辦事員和村長合力攔下。

“胡說？”

我冷笑一聲，緩緩從棉襖中拿出自己真正的清北大學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