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以梔在醫院勉強休養了兩天後,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
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薑家,剛走進花園,就看見薑雨薇站在噴泉旁,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姐姐,出院了?這幾天爸媽、哥哥和輕舟哥可擔心我了,寸步不離地守著我,生怕我再有一點不舒服。”
她走近一步,眼底帶著惡意的炫耀:“回家後,他們還特意讓廚房做了所有我愛吃的菜,輕舟哥甚至親自喂我喝湯呢。”
薑以梔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平靜:“那恭喜你。”
薑雨薇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加深:“姐姐不會以為,你受點傷他們就會心疼你吧?隻要我出事,他們的第一選擇永遠是我。”
薑以梔抬眸,眼神死寂:“我沒想過跟你爭。”
“可你是他們的親女兒,是輕舟哥的心上人!”薑雨薇突然激動起來,聲音尖銳,“隻要他們還沒對你徹底死心,你就永遠是我的威脅!”
下一秒,她猛地抓住薑以梔的手腕,臉上瞬間換上驚慌失措的表情:“姐姐!你為什麼要推我?!”
她拽著薑以梔,兩人一起摔進了花園的景觀湖裏。
冰冷的湖水瞬間灌入口鼻,薑以梔掙紮著想要浮出水麵,可她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動作遲緩,嗆了好幾口水。
不遠處,薑父薑母、薑晏和賀輕舟聽到動靜,臉色大變,紛紛衝了過來。
“雨薇!”
“快救人!”
他們毫不猶豫地跳進湖裏,卻全部朝著拚命撲騰的薑雨薇遊去,沒有一個人看向同樣在水中掙紮的薑以梔。
薑以梔勉強穩住呼吸,用盡全力遊向岸邊。
當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爬上岸時,薑雨薇已經被眾人救起,正被賀輕舟緊緊抱在懷裏,臉色蒼白,不住地咳嗽。
“姐姐……”薑雨薇眼淚簌簌落下,聲音顫抖,“你就這麼恨我嗎?非要致我於死地不可?”
薑晏臉色驟然陰沉,一把拽住薑以梔的手腕:“在監獄待了三年,還沒學會懂事?竟然還敢欺負雨薇!”
賀輕舟的眼神冰冷刺骨:“雨薇不會遊泳,你差點害死她!”
薑以梔張了張嘴,喉嚨裏全是血腥味:“我沒有推她……”
“夠了!”薑父厲聲打斷,“上次給你的懲罰太輕了!我們欠雨薇的已經夠多了,你還不知悔改!看來隻有把你送回監獄,你才會老實!”
送回監獄?
薑以梔渾身一顫,瞳孔驟縮。
不……她不能再回去……
她還有三天就能永遠離開這裏了!
“不要……”她猛地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求求你們……別送我回監獄……”
她瘋了一樣抓起地上的木棍,塞進薑父手裏:“你們打我……怎麼罰我都行……隻要別送我回去……”
見薑父不動,她抓起棍子就往自己身上抽!
“砰!砰!”
棍子狠狠砸在背上、腿上,本就未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浸透病號服。
“噗——”她猛地吐出一口血,臉色慘白如紙,卻還顫抖著問:“可以……放過我了嗎?”
賀輕舟眉頭緊皺,一把拽起她:“你瘋了嗎?去監獄關幾天而已,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
薑晏連忙叫來私人醫生,薑母看著滿地的血,終於勉強鬆口:“這次就算了,你好自為之。”
薑雨薇聞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捂著胸口痛苦地蜷縮:“我……我好難受……”
薑父立刻改口:“不送你去監獄可以,但該有的懲罰少不了!”
他冷聲命令:“把她關進閣樓,餓兩天反省反省!”
……
閣樓裏漆黑一片,連一扇窗戶都沒有。
薑以梔被推進去時,身後的門 “砰”地一聲關上,鎖死。
黑暗像潮水一樣湧來,她瞬間渾身發抖,呼吸急促。
不要……不要關著我……
監獄裏那些被蒙著眼睛、被肆意欺辱的記憶瘋狂湧上來,她仿佛又感受到無數雙手在撕扯她的衣服、掐她的脖子、用煙頭燙她的皮膚……
“放我出去……”她拚命拍打門板,聲音嘶啞,“我有幽閉恐懼症……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門外,賀輕舟冷冷的聲音傳來:“還在狡辯?是不是想找機會出去再欺負雨薇?”
“我沒有,我真的有幽閉恐懼症……”
可賀輕舟卻依舊不信,直接轉身離去。
薑以梔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徹底絕望。
黑暗裏,她仿佛聽見犯人們的獰笑,感受到電棍捅在身上的劇痛。
“不要碰我……滾開……滾開啊!”
她崩潰地尖叫,抓起手邊的東西瘋狂砸向門板!
“砰!砰!砰!”
木屑飛濺,她的指甲斷裂,掌心血肉模糊,可她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繼續用身體撞擊著門。
終於,門鎖鬆動,她渾身是血地摔了出去。
閣樓在頂層,她踉蹌著走下樓梯,卻在轉角處看見餐廳裏溫馨的一幕——
薑父薑母正給薑雨薇夾菜,薑晏笑著給她盛湯,賀輕舟溫柔地擦掉她嘴角的飯粒。
薑以梔站在樓梯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想要扶住欄杆,可手上全是血,滑了一下——
“咚!”
她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以梔!!!”
薑父薑母驚呼一聲,薑晏和賀輕舟更是猛地站起身。
可就在這時,薑雨薇突然痛呼:“啊!好燙!”
她手裏的湯碗打翻,熱水灑在手上,瞬間紅了一片。
“雨薇!”
“快拿冰來!”
所有人立刻圍了過去,再沒人去管樓梯下奄奄一息的薑以梔。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最後看到的,是賀輕舟小心翼翼捧著薑雨薇的手,滿臉心疼的樣子。
原來,她連摔下樓,都比不上薑雨薇被燙一下重要。
她閉上眼睛,徹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