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花雖然結婚之後不怎麼回劉家村,但畢竟是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幾年,對於村裏的一些情況還是知道的。
村西頭有一戶外來人家,不姓劉,是一個成天邋裏邋遢的老道士,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半大的孩子,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女孩不見了,就剩這爺孫兩個住這兒。
老道士是十年前來的劉家村,也沒什麼手藝,更不種地,隻靠著給村裏人主持點婚喪嫁娶,賺點生活費。
聽村裏的老人說,老道士的確有點真本事,每次主持婚喪嫁娶的事情,不單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即便真的遇上了什麼麻煩,他也能給你解決嘍。
一來二去,老道士在村裏的名頭也就響了起來。後來,家家戶戶無論誰家娶媳婦,還是嫁閨女,又或者是有老人下葬,遷墳之類的事情,全都找老道士。
老道士人倒也厚道,從不因此而多收錢,更不會眼高於頂瞧不起人,所以村民們也都很尊重他們。
不過說來這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按照時間推算,當年那個剛來劉家村的半大小子,如今也應該有二十出頭了。
一想到這些,劉翠花的臉上頓時就浮現一朵紅暈。想起來小時候,那個小混蛋還偷看過自己洗澡呢。
當然,那時候的劉翠花也不過七八歲的小丫頭,大家年紀都不大,看了也沒啥,隻是段兒時的回憶罷了。
而此時聽說要去請村西頭的爺孫,劉水生卻是有些為難起來。無他,實在是有些抹不開麵子。
起初劉家老爺子死的時候,人家爺孫還特意登門看望來著,又叮囑了一下下葬時需要注意的事項。想著劉家老爺子下葬,必然是要請自己過來主持,所以提前布置一二。
可誰能想到,劉根苗為了省點錢,居然找了王大師這麼個江湖騙子來。
如今出事了,王大師撒手跑了,現在再去請人家,人家能給你好臉色嗎?
看了眼滿臉為難之色的劉水生,劉翠花無奈地歎息一聲,說道:“行啦,你們就在家裏等著吧,我去請!”
話音落下,劉翠花起身往外走,留下一臉尷尬的劉水生等人。
片刻之後,劉翠花來到村西頭,在一戶隻有土牆胚的人家門口停了下來。
“楚叔在家不?”
門外,劉翠花一連喊了好幾聲,可是屋內卻沒有半點動靜。不死心的劉翠花又重重地在門上拍了拍,可惜依舊無人回應。
“奇怪,難道真的不湊巧,沒人在家?”
正當劉翠花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大門被人從裏麵吱呀一聲給打開了。
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右手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嘴裏頗有些不滿地說道:“誰呀?大白天的不讓人睡覺。”
劉翠花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忍不住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白天睡覺,還這麼理直氣壯,即便十幾年沒見,但從這一點上就能猜出來,眼前的小夥必然是楚休無疑了。
聽見笑聲,楚休這才停下揉眼睛的動作,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樣貌臉蛋算是中等偏上,一米七三左右的個頭,腰肢很細,胸部很大,雖然隻是簡單地畫了點淡妝,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和氣質。
“喲...美女,找你的情哥哥呀!”
楚休一張嘴,立馬就是一股子流氓味。沒辦法,在這窮鄉僻壤的劉家村生活了十幾年,想要見到一個腰圍比自己腦袋細的姑娘可不容易。
隻是讓李三有些意外的是眼前的女子不單沒有生氣,反而咬著下嘴唇,故意拋了個媚眼說道:“怎麼?不偷看姑娘洗澡,改嘴上花花了?”
此話一出,楚休頓時驟然一愣,再定睛仔細一瞧,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麵熟,可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見過!莫非是在夢裏,就是那種青春期會做的夢裏?
看著楚休臉上浮現的疑惑之色,劉翠花再次噗嗤一笑,說道:“怎麼,小時候偷看我洗澡,現在就不認識了?”
聞言,楚休再次一愣,不過記憶卻像是開閘的洪水,瞬間席卷而來,很快就鎖定在了一道光滑的背影上。
“劉翠花!”
楚休驚喜出聲,因為作為一個外來戶,在劉家村願意跟他玩的小孩真不多,除了一起長大的師姐外,和他關係最好的就兩人。一個是村裏從小一起撒尿和泥巴的陳言,另一個就是比自己稍微大兩歲的劉翠花了。
別看劉翠花是個姑娘家,但從小就長得漂亮,很吸引這些小男孩們的目光。
當然,更重要的是楚休剛來劉家村的時候,性格上還是有些怕人的。那時候村裏的小夥伴們都不怎麼和他玩,唯獨劉翠花和陳言除外。
三人的友誼,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不過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劉翠花畢竟是個姑娘家,漸漸有了男女大防的概念,與楚休和陳言之間的關係也逐漸疏遠了些。
後來,再加上楚休這混小子偷看人家洗澡,剛好被抓了個正著,劉翠花也就基本上不和楚休說話了。
當然,這些都是小時候的趣事。
直到後來,劉翠花嫁去了縣城。出嫁當天,還是楚休和老道出麵幫忙主持的婚禮,兩人也在那個時候見過麵,還打趣過彼此。
兒時的友誼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隱藏,但它絕不會被遺忘。
如今,突見故人,楚休也是喜出望外。不過當目光落在劉翠花腰間係著的白布後,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劉翠花自從嫁到縣城以後,便很少再回劉家村。今日突然拜訪,想來應該是她回來參加劉老太爺的喪禮。
一想到劉老太爺的喪禮,楚休的心頭便瞬間冒出一股子火氣,原本喜悅的臉上也漸漸冷了下來。
見狀,劉翠花的心裏也是無奈地歎息一聲,隻道自己大哥嫂子辦事糊塗。
且不說村裏的婚喪嫁娶一直請的都是這對爺孫,即便沒有這個說法,人家主動幫忙安排喪葬事宜,你也應該道謝一番。
哪怕不道謝,另請高明的時候,也應該提前通知一聲吧。結果,不單沒半點感謝,更是連知會都沒知會一聲。
人家爺孫還在家裏忙活準備,等著劉家上門請自己過去主持劉老爺子的下葬事宜。
結果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劉家另請其他人了。
這可是把這對爺孫給氣的不輕,老道更是覺得丟了麵子,索性在劉家下葬期間,出去散心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隻是如今大哥劉根苗請來的王大師明顯是個騙子,已經帶著徒弟偷摸跑了。
現在整個劉家村也就他們爺孫會喪葬嫁娶的事情,如果是從其他村或者縣城再找人的話,且不說能不能找得到,隻怕時間上有些耽擱不起。
距離劉家村最近的一個村子,來回起碼得兩天,縣城就更不說了,至少也得三天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老太爺的屍體估計都得臭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劉老太爺不是安穩走的,劉家也不願將他的屍體放在家裏,所以這才在停棺三日後,便要急匆匆地下葬。
可是誰知道下葬的時候又冒出這麼多意外,這讓劉家人,包括劉翠花在內,心裏全都不安起來。
農村人,有點迷信很正常。
不過來的畢竟是劉翠花,念著小時候的友誼,楚休也沒太過為難,隻是語氣淡然地說道:“來找我師父?他老人家出遠門了,估計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聞言,劉翠花又是一聲苦笑。
從小長得漂亮的劉翠花,心思也是極為活泛。稍稍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老道肯定是被劉家的所作所為給氣著了,覺得留在村裏丟麵子,所以這才故意出門躲清閑。
想明白這些,劉翠花隻能是墊著腳尖,往裏麵張望了一下,的確沒看見邋遢老道的身影,不免露出失落之色。
“謝謝,打擾了!”
劉翠花微微低著腦袋,顯得很是沮喪。一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如今除了這對爺孫,劉家根本指望不上旁人。
看著劉翠花失落的背影,楚休的心頭微微一酸。師父臨走之前交代過,如果劉家真遇上了什麼難事,允許自己出手幫忙。
自小跟著師父一起生活的楚休,其實早已出師。隻不過劉家村總共就這麼大,每年的婚喪嫁娶也就那麼多,所以一直都是爺孫兩人一起操辦,沒分的那麼清。
如今邋遢老道外出未歸,臨走前又特意交代了,再加上楚休畢竟年輕,難免有點想要躍躍欲試的衝動。
再說了,小時候與劉翠花的那份友誼,也不允許楚休真的袖手旁觀。
一念及此,楚休連忙出聲問道:“劉翠花…”
或許是覺得這麼稱呼有些生分,楚休連忙又改口說道:“劉...劉姐,你們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