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伯爵府已是掌燈時分。
周穎氏跟閻榮娣急得團團轉,不知已經派出多少撥下人去找我們。
一見雜毛馬垂著腦袋,滿身灰泥,二人看我的眼裏滿是刀子。
“誌燁,我跟夫人可憐你流落在外多年,送你這神駒是想叫你沾沾福氣,好叫你殿試能一舉高中。沒想到你竟如此心狠,佛祖怎會護佑你這種涼薄之人?!”
盼著我高中?
與我換魂後讓那傻子在殿試上出醜,借機引起皇帝震怒,再殺掉我。
順理成章將我與阿娘從族譜上除掉,掘墳鞭屍,叫我們永遠做鬼,連超生都不能!
這便是你讓我沾的福氣嗎?!
我瞧著閻榮娣,眼裏帶著凜冽寒意,逼得她不敢與我直視。
她幼時便與我定親,一直將我蒙騙在鼓裏。
直到我被趕出伯爵府,才知曉她早就與周誌煒暗通款曲,盼著我死在外麵好正大光明地改嫁做伯爵夫人。
周穎氏心疼地摸著雜毛馬,看向我的眼神滿是陰鷙。
【你等著,今晚我就叫你噩夢纏身,叫你夜夜不得安生】
她還不知道,屍油玉冠已經被我交給師兄。
此刻我頭上戴的是一個純淨玉冠。
裏麵的冤死鬼和陰氣已被提煉出來,籠罩在雜毛馬身上。
回府後誰第一個摸馬,誰便會被那些陰物纏身。
周穎氏看不見,那些臟東西正順著她胳膊爬到身上,像蛇一樣纏繞她,隻等夜深她念動咒語,便會一點一點吸食她的陽氣與精血。
周穎氏以為念誦那些咒語會叫我做噩夢,不得安寧。哪知每念一次就會叫自己往黃泉路上多邁一步。
想到這,我隻覺心情甚佳。
走進花廳坐下來,抓起桌上燒雞就啃。
“忘了告訴你們,這馬亂吃東西,回來時拉了一路......”
周穎氏不說要給我下藥嗎?
我倒叫她兒子先吃了巴豆。
足足十斤呢。
且得拉上好一會兒呢。
我話還未說完,就聽噗的一聲,雜毛馬尾巴揚起,噴出一片黃霧。
恰巧此刻周穎氏正蹲下查看它腳,穢物淋了她滿頭滿臉滿身。
臭氣彌漫開來。
我起身關上花廳門,將周穎氏的罵聲和臭氣擋在門外。
我喝飽喝足要回房休息,卻被周穎氏跟閻榮娣攔住。
“誌燁,你要與神馬衣食住行都在一處方才顯得誠心。”
“我已叫人在府中為你準備了住處,從今日起,你吃喝拉撒都在此處。”
她們為了讓魂器吸食我精氣,居然要我去睡馬廄。
她們特意新蓋了屋子,裏麵專門給雜毛馬打造一張豪奢的床。
紅木榻上鋪的是金線縫製的緞麵蠶絲被,床帷四周掛了流蘇幔帳,帳內點著一克十兩黃金的龍涎香,帳外堆滿一早采下來的山珍,隨便一朵菌菇都夠窮苦人家一月吃喝。
周誌煒拉得都快脫水了,吃了藥躺在那榻上呼聲震天。
再看我的槽位。
地上一堆稻草,上麵丟一床糟爛褥子,黑黝黝的被麵已經瞧不出下麵打了多少補丁,隻聞見一股發黴的腐臭味。
我掏出一張符咒念動咒語,熟睡中的周誌煒便躺到了角落槽位上,而我則換了床新褥子躺在柔軟的香榻上進入夢鄉。
“你怎麼敢跟我兒......”
早上,周穎氏見此情景,氣得喊岔了音,險些說漏嘴。
一旁的閻榮娣趕緊扯她衣袖,“誌燁,你怎麼能跟二公子的神駒換了床位?你這樣對待神馬小心滿天佛祖降罪於你!”
我揉揉惺忪睡眼,伸了個大懶腰。
“哎呀,如今畜生都做主子了,一大早就在這裏指手畫腳,你一個姑娘家站在男人睡房裏都不知羞嗎?”
“佛祖要是知道一個畜生都要被當主子一般捧著供著,那才要降罪呢,弄不好還會減那畜生壽呢。”
我最看不慣閻榮娣這副假慈悲的模樣,整日嘴上喊著阿彌陀佛的,背地裏卻早就跟周誌煒勾搭成奸。
閻榮娣被我懟地死攥著帕子。
【周誌燁你個書呆子,等明日馬球會看我如何收拾你】
馬球會?
我可是太期待了。
上山學藝這三年,我可是最愛跟師兄們打馬球了。
不過我們打球可不用手,用的是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