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晚餐,是家中罕見的團聚一桌。
阮向竹冷眼看著陸行簡父子,對著蘇槿月不停獻殷勤。
婆母樂見這樣的場景,坐在主位上笑得意味深長。
她身後的保姆徐媽,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隨即悄悄走到陸銘的身旁輕聲提醒:
“小少爺,您麵前這道菜是太太最喜歡的,要不您夾上兩筷子......”
徐媽話音未落,就被一旁的蘇槿月冷言嘲諷:“我們陸家,什麼時候輪到下人來指手畫腳了?”
這話雖是對著徐媽說,但阮向竹明白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大嫂,徐媽是我從阮家陪嫁跟過來的人,可不是你們陸家的下人。”
這還是阮向竹第一次這麼不給麵子,在場的人紛紛側目。
蘇槿月頓時感到一絲難堪。
她家境一般,當初嫁進來的時候,可以說是空著手的,也因此感到對方所說的“陪嫁”尤其刺耳。
陸銘見蘇槿月神情委屈,小嘴立即扁起:“你欺負我......伯母,你是壞人,我不要你了!”
徐媽被這話嚇得心驚肉跳,她心底清楚阮向竹有多愛這個兒子,於是急忙低頭道歉:
“是我不好,沒有做好自己的本分,我這就先下去了。”
阮向竹沒有看徐媽離去的背影,她隻覺得自己耳旁一陣嗡嗡作響。
雖然早上才親耳聽見陸銘的真心話,可直麵與親兒子的衝突,始終不是她能接受的。
阮向竹欲言又止,頓了頓隻是臉色晦澀地起身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餐廳的拐角處,陸銘才趾高氣昂地揚起嘴角:
“爸,你說得對,我媽果然最怕惹我不開心!”
“這是當然了,誰讓我們阿銘這麼可愛呢。”蘇槿月扯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在陸銘的頭發上輕輕來回撥動。
不知情的人,幾乎要以為他們才是一家三口。
婆母看完一整出戲,才好整以暇地輕歎:
“陸銘雖然是我的寶貝孫子,但他的母親要是能再上得了台麵就好了。”
“媽,你就把月月放在心上就行了,不用給阮向竹什麼好臉色,反正她再怎麼介意,也不會舍得離開這個家。”
最後這句話,是陸行簡說的。
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輕蔑和得意。
陸銘見家中長輩都擺出支持他的立場,於是更加驕縱地開口:
“奶奶,我媽身邊那個保姆,我煩她很久了,咱們能把她趕出去嗎?”
阮向竹的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她努力抑製內心不停翻湧而上的寒意。
徐媽......可是看著陸銘出生長大的。
甚至於三年前,陸銘被陸家的對頭綁架,還是徐媽拚死護住了他。
為此還挨了歹徒十幾刀,好不容易才被搶救回來。
哪怕不足三歲的孩子再不記事,也不可能就這樣把救命之恩拋之腦後。
何況這些年,阮向竹一直為此事對陸銘耳提麵命,讓他一定要記得徐媽的好。
而陸銘,此時正用一副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
“我媽總讓我記著一個保姆的恩情,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做下人可是領工資的,我又沒欠她一分錢。”
最後這段話,徹底擊碎阮向竹的心防。
這個白眼狼兒子,她不準備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