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度醒來是在病房裏。

林夕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床前隻站著段柏宣一個人。

“好歹伺候了我兩年，給你請了專門的護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以後就不要操心了。”

他硬邦邦地說著，閃躲的眼神昭示了心虛。

林夕卉隻看一眼便明白了，“孩子，不在了？”

“你應該習慣了。”

“算了，這次我勉強原諒你，隻是個胚胎而已，你才二十六歲，還很年輕，以後還是有機會懷上的。”

“林夕卉，你要知足，看在月昭的麵子上，這次我就放過你。這個孩子雖然都是我們家的骨血，但到底是亂倫的產物，我們段家可丟不起這個人。等出院以後你就出國休養吧，這件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

或許是短短一年內沒了三個孩子，難得的，段柏宣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忍，竟然還擺出了好臉色。

林夕卉卻毫不領情。

麻藥還沒完全散去，她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才甩開段柏宣的手，她悲哀地笑著，眼底鋪滿了紅血絲。

“亂倫？”

“你不覺得這些話很可笑嗎？”

“現在AI技術這麼發達，你憑著一段合成的音頻，甚至在沒有任何調查的情況下，直接判了我的死刑！更在我昏迷的情況下擅自殺死了我的孩子！竟然還有臉說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這是第三次！是第三條命了！你這個殺人凶手，憑什麼要求我放下？憑什麼要求我道歉？段柏宣你這個人渣，我真恨不得殺了你！為了一個滿嘴謊言的情人，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殺死，混蛋，畜生——”

啪！

刺耳的巴掌聲響起。

林夕卉被打偏了頭，仍不服氣地瞪著猩紅的眼，“怎麼？心虛了？”

“你住嘴！”

段柏宣臉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著，“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當真以為我離不了你是不是？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張臉，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月昭的妹妹，我早把你趕出家門了！”

“我更不想再看見你們這群惡心的人！”

“好！很好！你有種再也別進我段家的門，還有你們家那個小破公司，沒了我的倚仗，你們父女倆等著要飯吧！”

“滾！你給我滾！”

林夕卉嘶吼著，滿臉瘋狂。

砰！

房門被重重砸上。

段柏宣走了。

林夕卉哭嚎著，絕望倒在床上。

“是媽媽該死，是媽媽沒用，是媽媽保護不了你們......”

她喃喃念著，眼神呆滯地看著寂寥的虛空，耳邊仿佛傳來了三個孩子被活活殺死的哭喊聲，那麼恨，那麼痛。

有護士恰好進來查房，看到這一幕瞬間變了臉色。

“不好！病人在倒氣！”

“快，快上呼吸機！快去叫王醫生！”

到處都是呼喊，病房裏叮鈴咣啷慌亂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林夕卉才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沉沉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病房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過來看望她，手機上也隻有林父打的兩個電話，還有幾條問她情況的信息。

[爸爸你不用擔心，我挺好的，柏宣這兩天出差不在家，我剛好收拾一下東西，等他回來了，我就跟他商量離婚的事，放心吧。]

公司那邊還一團糟，如果再知道這些的話，林父一定會崩潰的，所以林夕卉必須瞞下來，並且要盡快切斷跟段家的所有聯係。

她在醫院住了三天，一是因為身體太差實在下不了床，二來也確實不知道該去哪裏。

原本打算等林父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就直接離開，卻不料，段柏宣再次出現在病床前。

“明天我會讓人給你辦出院，回家好好休養，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他像是變了個人，輕柔地撫摸著林夕卉的頭發，就好像前幾天那個恨不得把她弄死的人不是他一樣。

“怎麼？你殺了我三個孩子不夠，還想殺第四個，第五個嗎？”

林夕卉冷漠地偏開頭，段柏宣指尖一頓。

他歎了口氣，“小叔已經跟我解釋過了，那天他碰你手的事，是個誤會，是我太衝動錯怪你了。”